1945年10月,中共抚顺县委、抚顺民主政府成立。
抚顺籍东北流亡学生出身的共产党员张澍,在冀南抗战八年后,终于回到了故乡,担任县委书记。伪职员、伪警察和土豪劣绅拼凑的抚顺县维持会被取缔了,抚顺县各级人民政权相继建立。
第三区组建前夕,张澍找区委副书记兼副区长、区中队长陈建侯谈话。
那时候的干部,都特别年轻,张澍28岁,陈建侯26岁。虽然来自五湖四海,陈建侯是胶东来的,但大家都是为了一个共同的革命目标——为人民服务,集中到一起的。所以张澍直言不讳地告诉陈建侯:“到东社,要注意汉奸地主王玉祺,他可是‘三朝元老’,欺压百姓,作恶多端,你既要防止其和城乡坏人勾结,兴风作浪,更要时刻提防,拉你下水,这家伙很会‘做人’!”
东社是第三区最大的村子,也是区政府所在地,伪满时期的警察署、村公所和兴农合作社也都设在这里。东社维持会长王玉祺,领着人敲锣打鼓,早早迎候在村前。看到陈建侯,就是一副谄媚相,敬酒敬茶敬烟,恭维陈建侯劳苦功高,几个花枝招展,满身香水味的女人,也不断往陈建侯身上蹭。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为及时掌握王玉祺的动向,区政府就设在王玉祺家。陈建侯发现:在一片平房中,王家两进两层建筑群,真是“鹤立鸡群”!不但装修豪华,陈设讲究,吃喝玩乐等各种用品,一应俱全,而且多是洋货。王家二十口人,老少四代,雇了八名长工和女佣,其中一人专司烧大烟泡,侍候他们抽大烟。
王玉祺,名治山,以字行,时年63岁。看到共产党干部是群小年轻,非常不屑,时常当面夸耀自己如何有本事,见过什么大场面,怎么逢凶化吉。要彻底弄清他的真面目,就必须深入群众,调查了解其罪行。
一开始,群众谁也不敢说,甚至都不敢接近我们。
毕竟东北沦陷十四年,由于日寇的反动统治,群众对共产党的认识很模糊,不了解党的历史,更不了解共产党的性质和任务,不少人存在错误观念,认为国民党是正统的。王玉琪又散布谣言,威胁群众,说:“从民国到‘满洲国’,哪朝那代,我对付不了?共产党算个啥!”
所以不少人认为,王玉祺有钱有势,怕我们跟他是一事的;又怕我们不解决问题,反而解决提出问题的人;还怕我们站不住脚,国民党来了,再受二茬罪。
对此,区委先是召开群众大会,公开宣传共产党、八路军关于除奸反霸的方针政策,发动群众揭发控告汉奸恶霸的罪行;接着是办夜校,由在东社蹲点的县委组织部长赵向、区长杜余庆和陈建侯担任教员,每周讲两次课,专讲共产党、八路军抗战救国的历史,揭露国民党反动派卖国投降的事实,解决群众思想中的正统观念;同时派出工作队,访贫问苦,明里暗里,重点动员知情人揭发王玉祺的罪行。
经一段时间的工作,信息逐渐收集起来:
王玉祺,原先也是苦出身,最早在赌场当厨子,顺便替人做局,拉媒说纤,由此练就了能言善辩,见人下菜碟,号称“遇事不吃亏”的本事。又投靠区保长关荣武,给其当狗头军师。这个区保长,基本相当于现在的乡镇长,在张作霖时代,就是地方诸侯。从人命案件到夫妻吵架,全归他关,遇到盗匪,还有生杀捉放之权,更别说经济纠纷,山林土地,说谁是谁。有了靠山,又说得上话,由此王玉祺一步登天,迅速致富。
后来,关荣武莫名其妙被人暗杀,王玉祺接了班。他自己不当区保长,找了“替身”当橡皮图章,在背后把持实权。为了洗白形象,王玉琪穿上了长衫,到处劝募,说要“兴办教育,培养人才,造福乡里”。他在东社办村立高等小学,自任学董,成了远近闻名的“慈善家”和“教育家”。买通几家报社,铺天盖地的宣传,奉系政府就把王玉祺选树为乡贤典型,又是“选”了议员,又是颁发勋章。石碑、万民伞的套餐,群众也识趣,纷纷献上。
私底下,王玉祺在干自己的“正事”。
抚顺桥头“忠魂碑”(纪念日俄战争的日本侵略者)
他深知东北真正说了算的,不是奉系军阀,而是日本人。利用东社附近的山地育林,作为龙风矿坑木基地,勾搭上了日本资本家。有块山林,一直是周围几个村群众的传统樵牧地,王玉琪不顾群众反对,巧取豪夺,成了他发家致富的资本,群众敢去,就得挨揍。有人告他,他不但能运动司法,还屡次收买领头告状的,替他反过来说服群众,没理也有理了!
“九·一八”事变后,抗日救亡,风起云涌,王玉琪继续玩两面派手段。
为掩盖其经济汉奸的丑行,更怕群众借机报复,王玉祺也“抗日”了。当上了东北民众自卫军三十七路第二旅旅长,实际上他的队伍,根本不打日本人,只是借抗日之名,行搜缴民财之实,并纠集无赖之徒,给王玉祺看家护院,也替日本资本家打掩护,保护其“合法产业”。
1932年9月,当地的抗日义勇军,在日军的残酷打击下,死走逃亡。不少原先积极的“抗日将领”,迫于形势,也纷纷“下水”,跟日本人“合作”。王玉祺见势不妙,赶紧找日本资本家想办法,勾结上了抚顺日本宪兵队,被改编为“东社自卫团”。得到日本侵略军赏识的王玉琪,由此变换门庭,步步高升,先当团总,接着又是协和会支部长、地方法庭调停处委员、抚顺县防谍团副团长、警察督席官,还有裕民造林总会总经理、奉天造林组合长、出荷监视长……
总之,王玉祺死心塌地为日寇效劳,成了铁杆汉奸。地方上,除了日本人是“太上皇”,他就是“二皇上”,伪满地方政府更是他家的衙门,王玉琪的大小爪牙,分司各职。
跟了鬼子,就得消灭曾经的抗日痕迹。在他看来,这是种“耻辱”,更是把柄。当初跟他一起组织抗日队伍,不少人明确反对投日。尤其是孔广萃、庄青山,家里些势力,地方上也有影响,他们劝王玉祺:不要做绝,打不过日本人,插枪散伙,各过日子,当平头老百姓,没必要为虎作伥,愧对祖宗。咱毕竟是中国人,不是日本人的狗。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王玉祺怀恨在心,勾结日本宪兵队,以“反满抗日”罪,将两人残忍杀害,尸骨无存,财产全部充“公”。
巴结日本人,王玉祺无所不用其极。时值“治安肃正”,日军下乡,反复对我抗联进行“讨伐”。王玉祺安排女婿杨景武,当上了村保长,专门负责招待好蝗军,同时替他销账。招待蝗军,也是他发财的门路之一,不然蝗军不白来了,当汉奸还有啥意义?
年底,王玉祺找杨景武算账,说:“我一年为村里招待军警,花有上万元,村里怎么补?要不然,把村里的稻田写个卖契,给我10亩。反正都是乡里乡亲,你又是我女婿,我吃亏就吃亏了。”
杨景武还有良心,顶了王玉祺几嘴:“您招待是好客,可村里并未委托您。另外该花多少钱,您也得给我个账单,不能您说多少,就是多少?何况稻田是老百姓的,这样就把稻田抵出去,我做不了主!”
王玉祺大怒,找了警察署的日本司法指导官,送了份厚礼,答应稻田分成固定有份,遂以“侵占罪”,抓进去一年多,搞得双目失明,才给放出来。
有人说不是亲戚吗?怎么还这么下得去手?啥亲戚,有利益亲吗?何况不“大义灭亲”,怎么震慑地方,为所欲为?你以为给帝国主义反动派当地方分销商,那么容易?
伪满“皇帝”溥仪“参拜”臭名昭著的靖国神厕
巴结日本人到位了,继奉系军阀之后,王玉琪又成为日本人和伪满选树的“新典型”。1940年,鬼子发明历史,搞“皇纪2600年”庆典,营造所谓“昭和盛世”假象。儿皇帝溥仪为表忠心,组织了盛大代表团,号称从“全国国民”中选出“优秀代表”,赴日“朝贺”。王玉祺就是这个代表团的成员,从日本回来后,为表示对“日中亲善”的忠诚,他亲选了个“风水绝佳”的山头,命名为“温品山”,以“纪念”在本地被抗联打死,双手沾满东北人民鲜血的日寇温品士尉,并严禁当地农民植牧,说这是蝗军“英魂”所在的“神山”。真是不以为耻,反以为荣!
对中国人,王玉祺可就是另外一副面孔了,完全是个大恶霸。
欺男霸女,家常便饭,连原配小舅子的媳妇也不放过,抢过来当妾,霸占土地山林,更不在话下。不但他霸,还要替别人霸,也就是当日本人和伪满高官的白手套。
比如王玉祺霸占村民张书玉的土地,就是为了献给大汉奸金名世作墓地,后者是爱新觉罗宗室,投日前是吉林军务公署的参谋长,后历任伪满省长、部长,时任“新京”特别市(今吉林长春)市长。所谓“风水宝地”,显然并不保佑丑类,不管是金名世,还是王玉祺。
群丑图(以溥仪为首的大小汉奸,在日寇扶植下,成立了伪满洲国)
抚顺日商“大松号”经理大江惟庆,是明治生命保险株式会社的代理商,也是当地著名的金融资本家。为了巴结他,稳固资金流,王玉祺强租民田四千亩投献。当然也不白拉套,土地产权归了日本人,王玉祺又逼迫原主“租赁”,一倒手两头吃,好处费拿到手软。
此外,东社所有山地,不论公私,王玉祺都组织人种上树,成为日商抚顺炭矿的坑木专采林。这笔不义之财,使他成为挥霍不尽的超级富豪。这个民国初年仅有三亩土地的“小财主”,一跃成为拥有一万多亩山林和水旱田的抚顺头号大地主。尤其是山林,面积之大,居伪满时期“奉天”全省私有山林主之冠。有人说,王玉祺家的树木,分给全东北几千万人,每人一棵还有余!
有钱有势,自然有里有面。王玉祺的干儿子,遍布军警宪特。通过利益输送,日本人和伪满实权人物的双重加持下,大量的木材送到日本人控制的矿井,“绵羊票”成袋子往家扛,当地的官吏都得看他脸色,谁也惹不起。伪警察署长在上任之初,都得先去拜访,否则王玉祺到伪县公署,喝杯茶的功夫,署长就别干了。
虽然攀上日本人,但王玉祺觉得并不保险,他觉得未来天下还得是美国人的,所以还要挂上美国人的线。为此,又跟天主教会的美籍传教士打得火热,还入了教,还自掏腰包,在东社修了一座教堂,以表“虔诚”。
万没想到,这却种下了祸殃。
珍珠港事变第二天,1941年12月8日零时,王玉祺家突然被日本宪兵队包围,接着就把他抓进审讯室。原先贿赂拿到手软的那些日本人,现在都变脸了,二话不说上“套餐”,非说他是美国特务。当然,日本人高估了王玉祺对美国人的忠诚,王玉祺当即表示:再也不装洋蒜,信洋教了,今后只信蝗军!饶是如此,也关了一年多,才被释放。各路“神仙”没少拜,为报不杀之恩,王玉祺出手阔绰,日本人每人一万棵树,“中国人”五千,一手交接产权,绝不过夜。
不过,王玉祺也因祸得福,勾搭上日本特务组织后,替它们当白手套,插手营口港的国际贸易业务。不但稳赚不赔,而且买空卖空,纯是空手套白狼。当然大头归日本人,可也不白“帮忙”。创新多元营收战略,再造“财富神话”,王玉祺成了成功“企业家”。
日本投降,东北光复,王玉祺盼望国民党赶紧来。
不过,先来的是我们,王玉祺仇恨我们,但他不吃眼前亏,懂得用旧社会的办法,拉拢新社会的干部。奉系、伪满、日本人、朝鲜人、美国人、德国人、意国人、苏联人……哪家猫儿不贪荤腥?我送给谁的好处,谁退回来过?
中国共产党人是毛泽东思想淬炼出的“特殊材料”,我们这个队伍完全是为着解放人民的,是彻底地为人民的利益工作的,所以从成立那天起,中国共产党就是为人民大众谋利益的政党。中国共产党只有人民的利益,没有个人和小集体的利益。代表最广大人民利益,是中国共产党区别于其他政党的根本,也是其先进性之所在。
八路军解放山海关,张进学摄,1945年8月30日
回顾王玉祺的拉拢腐蚀,晚年的陈建侯同志曾说:“我们到东社后,他靠有钱财,给我们送吃的,送用的,我们识破他的阴谋,不吃他那一套!”
掌握了王玉祺的主要罪恶后,经县委批准,区政府正式逮捕了王玉祺。他的儿子、儿媳,立刻跑来,要求我们“修好积德”,并且表示:知道“共产党先生爱干净”,我们家在国外还有存款,可以一并奉上。
遭到拒绝后,王家又串联了附近几个村,派出“代表”,要求联名保释王玉祺。我们的工作队,一个个村子开群众大会,做解释工作。王玉祺是什么样的人,群众当然心知肚明,那些“代表”是什么人,大家更清楚了,所以这招又失效了。其他村的群众,还不断找过来,揭发新情况,要求共产党给他们也撑腰,他们村也有“王玉祺”要抓!
一计不成又生二计,王玉祺还有“高招”,他要告“洋状”,中国官哪有不怕洋人的?
没两天,区公所外突然来了辆苏军的吉普车,下来两个“红军老大哥”,一个少尉,一个上士。还有个“中国人”,水獭皮大衣、文明棍、金丝眼镜,仿佛“大人物”,自称是沈阳苏军司令部的翻译李凤岐。
苏联人喝得醉醺醺的,叽哩哇啦,说了好半天,我们也听不懂。李凤岐狐假虎威,说:“苏军长官说了,你们区的王玉祺与美国战略情报局(即今天的中情局)有关系,莫斯科要他。你们赶快把人交给我们带回去,好审查他!”
煞有介事的样子,并没有唬住陈建侯他们,何况我们跟苏联党是兄弟关系,不是父子关系,你们凭啥说带走就带走?程序都不走,文件也没有,我们上面也没打招呼,既不合理,更不合规。
陈建侯和同志们商量,决定不交王玉祺。
素描《松江天崐区万人公审恶霸土匪特务大会》,吴耕 作
苏联人也没说啥,李凤岐不甘心,最后撂了句话:“过两天我们还来,我们的忍耐是有限度的,引起国际争端,你们要负责!”
陈建侯立刻向张澍报告,张澍表示,你们做得好!他们再来,要设法留住他们,我这就向市委报告。为防万一,县委当即派车,把王玉祺转移走,由部队监押。
真说话算话,两天后,李凤岐又带着那俩苏联人回来了。
给县委打了电话后,为尽量拖延时间,区委出面宴请他们,好酒好菜好招待。苏联人喝蒙了,李凤岐着急了,大吵大闹,批评我们不讲信用,还说:“到这时候还没把王玉祺交出来,到底想干什么?破坏“苏中友谊”,是要吃枪子的,你们是不是共产党,是不是真共产党,如果是,怎么中国共产党,敢不听苏联共产党的话?”
陈建侯也不跟李凤岐着急,就是跟区长杜余庆,不断劝酒。这俩都是胶东汉子,都是二十四五的年纪,正能喝的时候,搞得苏联人只顾喝酒,根本不搭理李凤岐,更不愿离开酒摊。
搞到下午三点,李凤岐坐不住了,跟苏联人不知说了啥,他们当即不吃也不喝了,开着车就走,拦也拦不住。
这一走,建侯同志他们可着急了,正生闷气,突然门外又响起汽车喇叭。出门一看,苏联人回来了,后面还跟着我们的一辆吉普车,一辆挎斗摩托。原来市委派来了公安局长孙培臣,老孙是老革命了,抗战前就入了党,一直从事地下情报和安全保卫工作,有丰富的斗争经验,还懂俄语。这下不怕中间商吃差价了!
江南新四军党务委员会颁发的党证(当时各地党组织的党证并不统一)
孙局长亮出镰刀斧头的党证,说明身份,直接用俄语质问对方,为什么要跟汉奸相勾结,为什么要干涉中国司法,有无苏军司令部的正式文件……
一顿连珠炮打出去,苏军少尉赶紧解释:“李翻译说这里有他一个朋友,求我们帮他接回沈阳,我们就来了。”
见这架势,李凤岐也瘫了。苏军被送到苏军司令部,请他们处理,李凤岐则被押到市公安局(事后也送交苏军处理)。经过审讯,李风歧招供:王玉祺的二儿子原是伪满宪兵,老丈人是沈阳的大资本家,伪满时代的经济汉奸。在女婿的哀求下,拿出巨款,请他去“捞”王玉祺。李凤岐原来是哈尔滨秋林公司的店员,会来事,苏军一来,仗着会俄语,当上了苏军司令部的翻译。老汉奸给了钱,他觉得根本不算事,遂拿钱蹚路。由于根本无法买通我们的同志,只好贿赂苏联人,来演“双簧”。当然,最后也演砸了。
搞清楚情况,三区的干部,迅速下基层,一个个村走访,一户户群众调查,开展诉苦活动,发动清算汉奸恶霸王玉祺罪行的斗争。
群众看到我们动真格的,“老毛子”来两次,都提不走王玉祺,共产党跟穷人坐一条烂板凳,真是一条心,不忽悠人。纷纷打消顾虑,揭发王玉祺的各种罪状。
不揭发不知道,一揭发触目惊心:王玉祺依靠敌伪势力,杀害我三名抗日战士;坑害乡里,霸占山林,霸占妇女,手里多条人命;有的人被他逼得倾家荡产,有的被他逼得家破人亡。群众还揭出了他私藏刀枪,妄图变天的罪恶活动。
土改工作队员访贫问苦,帮贫农冶金财“算细账,挖穷根”。
通过诉苦清算,我们不但进一步掌握了王玉祺的大量罪恶事实,同时通过揭发出的累累罪行,进一步发动了群众,教育了群众。还在王家起出大量弹药,还有两支“三八大盖”、一支“花口撸子”,一把东洋战刀。
在此基础上,对王玉祺进行审讯,并报请县委,准备召开群众斗争大会。得到市委、县委的同意后,区委召开扩大会,各村工作队的同志,还有村里刚刚发展的党员、积极分子和贫雇农骨干,也参加意见。建侯同志告诉大家:“市委、县委都同意召开群众斗争大会,这是我们三区的第一次反霸大会,必须开好,工作做扎实,通过大会,把地主汉奸恶霸反动气焰打下去,把群众真正发动起来。”
随后召开村干部会,各村村长,农会会长全来了。在会上,陈建侯宣布了王玉祺的罪行,讲明了召开斗争大会的意义,让各村发动群众参加斗争。
划分阶级,三榜定案(公平与否群众说了算)。1951年,王家户村,茹遂初 摄
1946年2月22日上午,斗争恶霸地主王玉祺大会,在东社村召开。
村里扎了松树彩门,搭了台子,村里和周围几十里外的群众都来了,足有三千多人。王玉祺被押上台,面向群众,看到人山人海,还有群众仇恨的目光,昔日威风没有了,不得不低下头。
县委赵向同志首先讲话,讲了这次这次斗争恶霸地主王玉祺的目的,讲明共产党是站在贫苦群众立场,为群众伸冤报仇,坚决镇压那些罪大恶极的汉奸恶霸地主和反动分子。
陈建侯同志宣布王玉祺的罪行后,顿时群情激奋,受害群众纷纷上台揭发诉苦。有的大声质问,有的冲上去撕扯,有的边哭边诉,甚至哭晕过去……
土改中贫农同地主进行面对面的说理斗争。
诉苦会从上午开到下午,日头都要偏西了,诉苦的群众还是络绎不绝。台下要求复仇,要求共产党主持公道,要求严惩汉奸恶霸的口号声,如同阵阵海啸,一浪滚过一浪!
怒吼声中,王玉祺连站也站稳了,跪在台上,后来瘫若烂泥,体似筛糠。
参加大会的群众,坚决要求人民政府枪毙王玉祺,为民伸冤报仇。现场由各方代表组成的人民法庭,经过审理,最后由主审、抚顺县民主政府县长徐长村同志,宣读人民法庭的判决书:“根据79人的控诉,55件状子,以及场上人民所控诉王玉祺的诸多事实,王玉祺乃为罪大恶极,为民痛恨而不知改悔的汉奸恶霸。根据国民政府《刑法》和本省《处治汉奸条例》,将王玉祺判处死刑,立即执行枪决。”
土改中妇女同地主进行面对面的说理斗争。
徐县长还宣布,王犯的一切土地、山林、房屋,没收归公,其他财产(如粮食等)待清理后,分配给贫苦农民。
镇压了王玉祺,群众莫不拍手称快,都说:“有共产党,才能这样惩治王玉祺,穷人才换了出头天!”
镇压了恶霸地主王玉祺,震动了全县,广大群众扬眉吐气,过去为非作歹的恶霸、恶棍和伪警察之类的,都老实了。群众真正发动起来了,热烈拥护共产党,积极参加农会,掀起了参军的热潮,为以后我们坚持游击战争,彻底解放抚顺,奠定了坚实的基础。
“毛主席万岁!”人民发自肺腑的声音。1951年,王家户村,茹遂初 摄
尾声
在处理王玉祺的财产时,张澍的警卫员寇仁风,从皮货中挑出一顶水獭帽子,准备给张澍戴。张澍发现后,狠狠批评他,说:“王玉祺的财产都是剥削农民血汗的结果,理应分配给农民,咱们不能拿,你赶快送回去!”
小寇很“委屈”,说:“现在是数九寒冬,你戴个夹帽子怎么行?”
张澍说:“乱拿群众的胜利果实影响不好,会造成思想混乱,更会影响我们党的威信,一定要退回去!”
寇仁风只好将帽子送回东社农会,当着群众面,做了认真的检讨。张澍一直戴夹帽子,度过寒冬。
又:悼念并缅怀去世不久(2025年6月11日)的老摄影家茹遂初同志。
不是他在建国之初,深入农村,记录下土改中的深刻变化和整个过程,我的很多文章,将缺失这些宝贵的影像资料,今人也很难读懂大历史背后,超越地域、民族等复杂因素背后的一些东西,比如那两个字或四个字。
当然有些人,对这个并不“感冒”,但我依然认为,“教员”同志在1963年2月召开的中央工作会议上,提出的那八个字口号,并不过时,仍然极具现实意义。遇到某些热点问题的时候,完全可以拿出来当“照妖镜”。暑假过半,有家长总问我,孩子想看历史书,让我推荐的,请先读读1925年12月他的那篇《中国社会各阶级的分析》。顺便我也想与大家重温开篇的这段话:
“谁是我们的敌人?谁是我们的朋友?这个问题是革命的首要问题。中国过去一切革命斗争成效甚少,其基本原因就是因为不能团结真正的朋友,以攻击真正的敌人。”
《中国青年》第116期,1926年3月13日(注意个别词语跟现在版本不同)
最近因为鄂省某大学的事情,有些直线思维的朋友,对我们文科生进行无脑攻击,甚至主张废除文科,让理工科同学来干文科,以保证“屁股不歪”。问题是歪不歪,并不在学什么,就像民族、地域和性别不重要,重要的是你为谁做事,怎么做事?
作为历史学人,文科生,我对得起先烈,对得起老师们的传承,对得起读者,对得起良心,就足够了。
我能多挖掘一些无名无姓的革命者、抗日者,还有被日军、伪军和国民党反动派屠杀的群众名录,和各种被历史遮蔽的惨案真相,写出来,让大家看到,哪怕没有流量,只有几个人看到了,也有作用。
这就是我作为文科生的追求:板凳须坐十年冷,文章不写半句空。
我蠢,没有些人聪明,没有些人有本事,没有些人那样被谁谁谁看得起,引入圈子,但我踏实,知道自己的方向,自己的目标,知道该做什么,该为谁做下去。
仅此而已。
2025年8月5日16:38于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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