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个人或许都有过这样的时刻:
当你翻看自己十年前的日记,突然羞愧得满脸通红;
当你回忆起某次争执时的冲动言行,感到一种“怎么会是我”的错愕;
当你重温年少时的理想与誓言,却只剩无力与苦笑。
我们常以为“成长”意味着变好,但成长的副作用之一,便是越来越难以共情过去的自己。我们变得理性、成熟、社会化,却也在某种程度上,与自己渐行渐远。
这并不是一个心理问题,而是一个哲学问题、历史问题、社会结构问题。从唯物辩证法的角度看,人不是一个静止的“我”,而是一个在物质条件与社会关系中不断生成、不断否定自身的过程。因此,无法共情过去的自己,不是我们“不够善良”,而是历史的必然,是意识与现实、个体与阶级的矛盾运动在“时间”维度上的一种显现。
我们首先要明确一点:人不是一个抽象的、固定的本质,而是处于社会关系中的“具体的人”。
马克思在《德意志意识形态》中强调:“不是意识决定生活,而是生活决定意识。”我们所谓的“过去的我”,其实是过去那个阶段的物质生活、家庭环境、教育资源、文化氛围、社会结构共同塑造出的“意识形态结果”。
举例来说:
小学时你觉得“上清华北大才是人生唯一出路”,不是你天生拜学历,而是教育体制和社会竞争逻辑灌输的结果;
高中时你觉得“爱情就是一切”,也许不是多情本性,而是那时你尚未卷入“考研—就业—房贷”这套系统;
刚工作时你喜欢加班,是因为你相信“努力就会有回报”,那是对社会的早期幻觉,尚未被资本规律击打过。
所以,那个“过去的你”,并不是“更差的你”,而是“在不同物质条件下被异化出来的另一个你”。这意味着,我们不能以当下的意识标准去评判一个本质上处于另一个阶级/阶段/结构中的“旧我”。
唯物辩证法强调,存在是变化的,发展是过程性的,任何静止看待人的方式,都是形而上学的。我们今天的“我”不过是历史链条上一个暂时节点,一个否定过“过去的我”,但也终将被“未来的我”否定的“中间态”。
所以,过去的自己并未“消失”,而是被扬弃了。你不再是当年的自己,但你也是在那个“自己”的基础上被塑造的。正如黑格尔所说:“否定不是摧毁,而是超越。”
那么,为什么当我们回望过去,会感到羞耻、陌生甚至厌恶?唯物辩证法认为,这是主体与过去意识之间的矛盾运动所导致的认知张力。
人的意识并非线性成长,而是螺旋上升、阶段跃迁的。当你掌握了新知识、经历了新的社会关系,便完成了意识的质变。这种“新我”回头看“旧我”,就会产生“异化效应”:
理解不到位:你忘记了当年那个“无知者”的世界逻辑;
情感断裂:你失去了当时的情绪能量,只剩冷眼旁观;
道德评判:你站在“现在的高地”去道德审判“那个幼稚的你”。
这正是辩证法中的自我否定机制在个体意识中的体现。你必须否定旧我,才能生成新我。但否定过度,就可能导致“自我异化”。
当代社会对“进步”“成功”“效率”的无限崇拜,使得每一个人都倾向于切割“低级的过去”,以突出“升级的现在”。这就造成:
你越想“摆脱过去”,越会羞耻;
你越看重“社会认可”,越觉得过去的自己“幼稚”“失败”;
你越被驱赶到“成功者的位置”,就越无法共情当年那个“失败的你”。
这是结构性问题,不是个人问题。社会需要“不断进化的个体”来维持消费与竞争,因此过去被你自己“抛弃”,是一种符合市场逻辑的异化必然。
“无法共情以前的自己”,不仅是个体心理问题,它背后深藏着深刻的阶级问题、制度问题与历史问题。
当一个人从农村进入城市、从蓝领进入白领、从穷人家庭进入中产网络,他不仅改变了身份,还会逐步内化新的价值观体系。
但这不是“选择”,而是结构迫使你“适配”。在适配过程中,你必须学会“否认过去”才能获得合法性。
你要否认“穷人的生活习惯”,才能融入新圈层;
你要否认“乡土的表达方式”,才能进入职场交流;
你甚至要否认“父母的思维”,才能走上“阶层跃升”的道路。
于是你越来越像“上一个阶级”的人,却越来越不认识那个曾经的你。这是阶级跃迁带来的历史分裂。
在多平台、多身份、多任务并行的现代社会,人早已不是一个完整统一的“自我”,而是被拆解成若干“角色”:
上班是员工;回家是子女;网络上是ID;内心里是观众。
这些角色彼此冲突,却都要求你“表演”。于是你开始选择性遗忘、不敢回看、不愿承认某个“过去的你”——因为那不是合格的角色,甚至是“多余的”。
这种人格碎片的“合理化机制”正是资本控制下对人类认同的再编码。而你对过去自我的否定,就是在这套系统中“自我清洗”的一环。
唯物辩证法不是消极接受,而是寻找出路。面对意识断裂、自我异化,我们能做的不是和解,而是重构主体性。
不要用道德标准苛责曾经的自己,而要用历史条件分析法:
当年的你为何做了那个选择?
那时的社会结构如何塑造了你的意识?
如果换成今天的你,置于当年的情境,你会真的“更好”吗?
这种“回到历史现场”的分析方法,不是为了“自我开脱”,而是为了让你意识到:每一个你,都是时代的产物。正如马克思所言:“人们自己创造自己的历史,但他们并不是随心所欲地创造,不是在他们自己选择的条件下创造。”
不能共情,不代表你就错了。恰恰相反,这种不能共情本身,就是你“前进”的证据。
正如黑格尔的辩证法:“对旧事物的否定,是新事物诞生的前奏。”每一个对过去自我的否定,都是一次更高层级的意识生成。
但重要的是:否定不是诅咒,也不该是羞耻,而应是超越。
你不是要抹去那个过去的自己,而是要意识到,那个被你“否定”的你,依然是你的一部分,而且永远不会真正消失。
人无法共情以前的自己,并不意味着我们在退化。相反,那是一个人成长到能够进行历史自省的标志。
从唯物辩证法的角度看,每一个“我”都不是终点,而是过程,是螺旋上升的节点,是一次次否定之否定中的临时构成。
过去的你不是“错误”,只是“还没到今天的你”。未来的你也不会完美,但会不断通过否定而靠近真实。
正如马克思主义告诉我们的:世界的本质不是静止的存在,而是永恒的生成与超越。所以,拥抱那个让你羞愧、后悔甚至陌生的过去的自己吧——他就是你通往今天的桥梁,通向未来的阶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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