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有时候,是认不清袈裟的。
也不是一开始就愚蠢的,而是给跪久了。跪得太久,便会把人的眼睛磕瞎,把脑袋磕破,把一块染了血的布,也磕成了圣物。
于是,那些人披着布,从庙门里走出来。袈裟一抖,便成了法力;腰一挺,便有了身份;嘴一张,便是“慈悲为怀”的法语,身后一地香火,一山黄金。
我不知道佛在哪里,倒知道很多人活得像佛的提款机。
那和尚走下来了,穿着袈裟,在会客室里讲项目,在饭局上谈合作,在讲坛上讲正能量,在大殿后面讲生意经。他也讲因果,不过是用来威吓信众;他也讲空性,不过是为了装满他的账户。
人们起初是相信的。
因为那个地方太高,殿太空,钟声太远,袈裟太重。重得压垮了一个人的疑问,也压得住一个社会的怀疑。
但时间久了,香火不再是愿望,而是门票;法器不再是信仰,而是资产;连佛祖,也不是教义的源头,而成了股权结构里的“形象代言人”。
于是你见,那袈裟下藏的,不是出世的心,而是入世的爪。
你去问他:“你是出家人,何以如此营利?”
他回你:“佛门也要自渡。”
你再问:“佛家六根清净,你怎可家室成群、香车宝马?”
他说:“众生皆苦,吾亦需行方便之门。”
你说:“你有私生子、有豪宅、有黄金产业,你还算得上僧人吗?”
他便怒了:“你这是毁谤三宝!”
于是你噤了声。
你怕说错一句,佛也不肯保佑你;你怕查他一笔账,便有千手千眼盯上你;你怕他不是假和尚,而是有实权的神僧。
于是人们跪得更低了,不敢看,不敢说,不敢起身。
直到那和尚终于被摘了法号,开除僧籍,一纸通告落下来,才发现那“神圣”只是个职务,那“神通”只是个权限,那“修行”只是个资本运作的包装术。
讽刺吗?并不。
因为在这袈裟褪色之前,你跪过,你信过,你奉献过,你沉默过。
你不是受害者,你是合谋者。
你以为信佛是在向善,其实只是想求一个“保佑”;你以为施舍是在积德,其实只是想买一份“心安”;你以为他是佛门中人,其实你心底知道,他是商人,只不过穿了件你不敢怀疑的袈裟。
你不敢怀疑,是因为你还要靠他指路。
可你有没有想过:他是活人,他要的不只是你的香火,更是你不愿动脑的惰性,是你自愿献上的膝盖,是你一跪到底、不肯站起来的奴性。
下一个释永信,已经在排队了。
你以为少林寺失去了主持,就会空了?不会的,那是个品牌,是庙产,是流量,是文化资产——换个名字,换件袈裟,他还是那副模样,照样接着念经,照样开公司,照样出国签协议,照样收你的香,管你的命。
他可能比前一个还会说话,更会包装,更会讲“普世价值”与“传统文化”的共鸣,他甚至可以坐在大会的主席台上,说出一整套字正腔圆的“精神指引”。
你看不见的是:他脚下跪着的,还是你。
你本来可以不跪的。
人是站着生的,何苦活成一只祈愿的虫子。
佛若在,怎么会要你跪着给他送钱?
佛若灵,又何必靠他来翻译?
佛若有慈悲之心,怎会让一个私生子的父亲,穿着他的袈裟,诵着他的经,挥霍着人间的信仰?
你别等他们换掉他,再装模作样地喊“扫黑除恶”了。
你要是再不明白,等他们给下一个披上袈裟的时候,你就又要跪下去,再问一次:
“这位大师,可是真佛?”
他会笑着点头,慈眉善目,
你便放心地磕下去,磕到头破血流,也不曾怀疑——
是自己太傻。
尾声
“下一个释永信,已经在排队了。”
你不扯破袈裟,就永远分不清人和佛的界限。
你不先站起来,
他就永远坐着高位,
看你跪着,笑得从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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