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道变了,可有些嘴脸还是没变。只不过他们变得更光鲜、更冠冕堂皇罢了。
前几天,某地某位官员在大会上堂而皇之地说:“你可以瞧不起我,但不能瞧不起我这个党组书记。”他说这话的时候,神情郑重,声调铿锵,俨然一副“组织我即我、我即组织”的化身模样。听台下掌声寥寥,也不知是大家听不懂,还是听得太懂,不敢多鼓。
这话听上去仿佛是一个低调的“高姿态”,似乎是“个人无所谓,组织不能辱”。可细想想,这话根本站不住脚。
因为,你若真瞧不起一个人,那便是针对他的言行、德行、为人;若你真尊敬一个组织,那是因为你看见了它的原则、作风、历史与现实中对人民的态度。可这位领导,把这两者混为一谈,把对他的不敬,打包成对整个组织的亵渎。这种逻辑,就像是拿着鸡毛当令箭,用自我膨胀绑架集体荣誉。
我想起一件早年的事。
1958年,在中南海发生了一桩看似不起眼却意义深远的事件。历史上称为“二王八司马”,其实就是几个年轻干部写了些批评意见,被人一口咬成“反党小集团”。这事闹到毛主席那里,主席并没有立即批示打压,反而亲自开会过问。
会上,有人说:“他们反对办公厅杨主任,这不是反党是什么?”
毛主席听了,反问了一句:“反对杨主任就是反党?”
一句话,问得会场鸦雀无声。
这时,杨主任——也就是风口浪尖上的被“反对者”本人,立马站起来表态说:“不对,我是在毛主席和中央领导下工作的,只有反对毛主席和中央,才是反党。”
就是这一句话,把“组织”与“个人”之间的界限划得分明。这是一位真正的干部的清醒,一位老党员的自知。
如今呢?
几十年过去了,那位领导那句“你瞧不起我,就是瞧不起组织”,说得理直气壮,毫不脸红,仿佛背后有整个制度为他撑腰,仿佛他自己就是“党的形状”。
真让人脊背发凉。
让人更难过的是,这不是一句失言,而是一个普遍心态的公开化表演。
在一些人眼里,“我就是组织”,“反我就是反党”,这不是讽刺,这是他们的日常语言;这是他们多年仕途训练下的本能反应。
他们久而久之,不再把组织当镜子,而把组织当盾牌;不再敬畏权力,而是认定权力=自己。
从古至今,这种“我即组织”的现象都不是新鲜事。
唐以后,随着权力科层化,中央与地方渐渐脱节,制度与人情开始混淆。所谓“破家县令,灭门刺史”,就是普通人遇上“我说了算”的权力代表,哪怕只是个县官,也可呼风唤雨、覆屋烧家。
在这种系统中,最危险的不是“官大一级压死人”,而是人变成了制度的代名词,自以为“自己即法”,动辄以“组织”压人,以“纪律”封口。
有人会说,现代社会有法有制,这种现象不会再发生了吧?
可你听听那位领导的发言,你听听现在一些地方对“上级”批评意见的态度,你看看那种“只许你点头,不许你皱眉”的会议风格,再看看一些地方把“忠诚”理解为“服从个人”的低级嘴脸,你就会知道——有些问题,从没真正解决,只是被重新包装了而已。
我在网上看到很多人为那位“你瞧不起我,就是瞧不起党”的领导辩解,说他不过是情绪失控、表达不当,不至于上纲上线。
我却想问:
“情绪失控”怎么就刚好失控到“代表组织”的边界上去了?怎么就不是说“你不尊重我这个人”,偏偏扯到“组织”?
是不是心里早就认定自己不仅是人,还是“党的衣钵”?
若是一位普通群众说出这种话,我或许会理解为对权力的误解;可若是一个身居要职的党组书记,在数千人面前喊出这句话,那就不是失误,而是习惯,是思维的定式,是本能的流露。
而这正是最值得警惕的。
毛主席曾说:“我最怕的是官僚主义,最痛恨的是不准别人讲话。”他一生反对的是拿着党的旗子搞特权的人,反对的是“说不得”的人,反对的是借党的名义压群众、压同志、压年轻人的那些“假党的化身”。
我们现在提“治理现代化”、“制度治党”、“民主监督”,但如果一位领导,哪怕是地市级的,在2025年的今天,还能公开说出“瞧不起我就是瞧不起党”这种话,那说明我们的治理结构还远未成熟,至少在“权力认知”这条线上,还有人停留在家天下的幻觉里。
更让人担忧的是,这种话说出口之后,竟无人大声驳斥。几千人会场,一片沉默。这沉默不是尊重,而是寒心,是畏惧,是不知道还能不能说“你说得不对”。
如果这种逻辑不被打破,不被指出、不被反对,终有一天,它会蔓延得更广,甚至成为某种“话语习惯”。人们会说,“他是书记,你不能那样说”,却没人再问:“书记就一定代表真理吗?”
毛主席从不把自己神化。
他不允许别人对他“万寿无疆”,他让“人民万岁”。他常说:“与人民在一起”,而不是“我代表人民”。他甚至在文革时期,都坚持“群众也可以批评我”,更别说那些自以为“我说了算”的小官了。
可今天,一些人似乎更热衷把自己捧上神坛。一顶“党组书记”的帽子就成了护身符,披上“组织”的外衣就觉得可以为所欲为,别人再质疑你一句,就成了“反党”、“反组织”——这不是政治觉悟,这是借壳上市,是精神投机。
黄炎培老先生说过:每一个政权,都要面对“历史周期律”的考验。这个考验,不在口号,也不在形式,而在于:你是否真的敬畏权力,你是否真的接受批评,你是否真的把自己当成人民的公仆,而不是人民的天。
如今,距离十八大已有十三年。
我们讲了很多“监督权力”的话,也立了不少“反对官僚”的规矩,但只要还有人,哪怕一人,敢站在大会上高声说出“你瞧不起我就是瞧不起党”,那我们就得清醒地承认:
有些人,连“党的干部”最基本的边界意识都没学会。
我写这篇文章,不是要揪住一个人不放。
我想说的是,那句话不是“口误”,而是现象。是我们必须对着镜子反思的病症,是亟需拔除的毒根。
如果不拔,它就会生长;如果不指,它就会蔓延。
到那时,不仅是我们瞧不起他,而是他带坏了整个“党”的形象——那才是真正的“瞧不起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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