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幸看到电视剧《平凡的世界》里农村大集体解体时的场景,不知道人们是对未来的憧憬,还是面对眼前利益迸发出的一种最原始的野蛮争斗。
为了能抢到集体的农具,一个身强力壮的男子把牲口用具套在自己脖子上,大物件,小物件,瞬时被抢得一干二净。导演安排这样混乱的场面,主要是烘托农民分田单干的激动心情。
也许,分田单干之初,农民的确是激动的,因为干活儿不用队长吆喝了,不用记工员、保管和会计了,也不用农业技术员了,以前农业上的一切活计都由自己来决定。
农民的激动,主要来自于对未来的憧憬:收麦子的时候,打麦场上,一堆金灿灿的麦子装进口袋,全数拉到自家的屋子里;秋季收获的时候,硕大的玉米棒子挂满了庭院;农闲的时候,还可以出去打工挣钱。等钱攒得足够多的时候,再盖上一座红砖蓝瓦玻璃窗大房子。
可是,当自己的大瓦房修建完工后,却猛然发现,原来和自己家底儿相当的村干部,凭借着资源不对称,他们得到了村集体的企业,得到了更优惠的贷款,以及集体经营时的流通渠道,迅速成为村里最富有的人家,而自己只能成为这些私有企业的打工者。
自家住进了大瓦房,而有钱人家却住进了漂亮的楼房;自家刚买上自行车,人家就已经开上了大气磅礴的摩托;逢年过节终于能吃上猪肉馅的饺子了,人家却早晚餐的盘子里出现了牛肉。
这还算是劳动力充沛的人家,若是家里尽都是老弱病残,那只能回到刀耕火种的年代了。村里有一位老党员,分田单干的时候,已经六十多岁了,为了省钱,他家不用农机耕种,使用锄头翻地,镰刀割麦,老两口累得要死也只是落个温饱。
最要命的是给庄稼喷洒农药,过去都是在农业技术员指导下,什么时候使用农药,多大的浓度,都是技术员说了算。现在没人管了,病虫害一出现,不管该不该使用农药,农民都是灭虫心切,把农药浓度兑到正常的十倍或者几十倍。
这样,导致两个严重后果:害虫耐药性大大增强,要消灭害虫,需要更多的农药;因为背离科学原则,每年夏秋两季,农民农药中毒的人数激增,乡镇卫生院、县人民医院此时接诊最多的是农药中毒患者。没有做过具体统计,每年中毒死亡的农民有多少。
因为农业收入有限,分田单干时的新生代,大多走出农村到城市打工。南方电子厂,大多是台资和日资、韩资企业,中国年轻人到这里打工,没有劳动保护,没有养老、工伤保障,他们只能按照老板的指令,像机器人一样在流水线上干着单调的工作。
另外大部分男性青壮年,分散在全国各地的建筑工地。长年累月,每天工作十几个小时,吃的猪狗食儿,干的是牛马活儿。弄不好再撞上事故,摊上工伤,落个残疾也只能自认倒霉。据有相关资料披露,广东流水线车间,每年都会切掉几十万根手指,这可都是农民的手指啊。
2000年前后,农民的负担达到峰值:农业税、各种摊派、子女教育开支已经压得人们抬不起头了,幸亏中央及时免了农业税,免除了各种摊派,还多少给一些补贴,不然的话,农村土地撂荒会来得更早些。
如今,农民又摊上进城热,孩子要结婚,孙子要上学,必须在城里买房子。于是,打工赚来的血汗钱,又如数交给房地产商人,再办理一个房贷,全家人住进城里。现在的问题是,很多农村人进城,干了一辈子农活儿,城里的高科技又干不上来,只能坐在家里赋闲。
但是,房贷和比农村更高的消费,一直压得人们上不来气儿,曾经在建筑工地打拼一辈子的农民,只能去找一个小区门卫的工作干了。听说,现在又有一个规定,凡是打工者,包括门卫,必须是六十岁以下的人
想回农村,已经没有土地种了,而且农村也没有工厂可以打工,即使是有工厂,人家只要六十岁以下的人。面对家里居高不下的开支,他们自己也不知道该干些什么事情。
清明节上坟烧纸,我们也没有进到自家的院子,因为院子里早已杂草丛生了。从一条街道经过,那里仍然是泥土路,杂草没过膝盖,这里的所有人家都已经进了城,曾经很漂亮的铁大门已经露出斑驳的锈斑。
我们这里,从1983年分田单干到现在,已经整整四十二年了,曾经的种田能手已经无田可种,到城里只能当一个闲人。
板着指头,瞪着昏花的老眼,算来算去,分田单干四十多年,就是在城里捞到一所房子和一串还不完的房贷。他们每天晚上,只能在梦中回到故乡,温习一下曾经的鸡鸣狗吠的田园风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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