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南航机长跳楼谈央国企考核的真实一面

2025年7月1日，南航机长李煜众坠楼身亡。据网上披露，是因为考核不合格，与领导发生争执，持刀伤人后跳楼。关于这场考核的具体内容，网上也有披露，这使我想起十六年前的一次经历，因为也是与考核有关的。

我所在的单位是一个管道输送型企业。这种企业都有一个特点：线路长，沿途分布站点。我工作所在的管线是一个处级管理单位，下面有好几个站，而我就工作在其中一个站。单位有个规矩，每季度要进行经济责任制考核，下面站点由机关进行考核，上面机关考核是自我考核，来自更上级的考核也有，但是一般来讲一年最多一次。经过两年多的经济责任制考核，我所在的站常常是排名靠后，甚至多次倒数第一。而我觉得，这是有问题的，我不相信站里的工作就真的是这个样子的。

机会来了，在一次经济责任制考核中，机关竟然让每个站里派出一名同志跟着考核组行动。我想上面这样安排无非是让基层互相交流学习，以提高今后的工作。站里领导恰好派我参加，我欣然前往。出行前，我决定每到一个被考核单位，我都跟着一个专业走，多看几个专业，看看考核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在A组，考核人员发现润滑油间的不锈钢油桶里有沉积物，我一眼就判断出是灰尘飘进去沉积到桶底所致，产生这个问题的原因应该是外面有施工而房间的门窗未关严实，及油桶桶盖同样未盖严实所致。这是一个被考核组发现的问题，没想到A站陪检的人摸了摸下巴，眼珠一转，就指着这个桶称：这是废油桶。我心想，这怎么可能呢？怎么可能用不锈钢的同时还带有过滤网的桶做废油桶。没想到的是，考核人员没有反驳，问题也就不记录了。当时令我惊呆了，同时也让我不得不佩服A站陪检人员的机智。到了B站，我决定看看考核组是怎样考核书记的工作。我看到B站一个女同志也参与了陪检，该站的书记也在场。女同志主动请缨，直接问要看哪些台账——赶情书记的文字工作是由从下面工人中抽人来做的。接下来到了C站，我就跟着检查管道工作的专业走。机关负责管道工作的领导带着C站陪检人员到管道现场，要陪检人员现场测量某个参数，发现没有带工具，于是打电话找人开库房取工具，十多分钟后，工具到了，使用时发现工具坏了，差不多等于白忙活了。在考核汇报会上，我以为该机关领导会指出C站什么问题，就是不算问题，也应该批评一下如“工具保管不善”这样子表示一下，然而轮到他发言时，他直截了当地说“没有问题”。这次经历让我发现了一个普遍的现象：兄弟单位都从工人中抽人做台账，有多有少，2~4人不等。后来我回去向领导汇报这个情况后，领导立刻向“先进”学习，抽调一人上来做台账。在整个过程中，我有心观察了一下，整个考核过程费用不菲：首先安排了一个大巴车，另外还有领导的小车，整个参与的人员有30人左右，在外面住了两晚，具体费用多少我不清楚，估摸着车费、住宿费、餐饮费，等等，感觉三万元拿不下来。

这次陪检经历，还让我认识到基层领导与机关人员的人际关系是非常重要的，这基本上决定了你的工作成绩。换句话说，基层的某个专业干得再好，甚至是消灭事故于萌芽，人家需要，你仍然会垫底，后面过了些年有个事情可以说是非常好的说明。某站出了事故，不过不是主要设备出的事故，隐瞒的非常好，其它站好长时间一直不知道，考核时，按照公开的说法：安全具有一票否决权，而事实呢？非常荒诞，考核时并无影响。

某站有一年为了迎接更上一级的考核评比，上下动员，忙得不亦乐乎，还找了广告公司专门搞影视制作的专业人员来现场拍视频。考核完后，我听到一位工人这么感叹：估计新闻联播上的（某些）新闻也是这样制作的吧，我再也不相信（某些）新闻了。

说了这些，我就想表达这样一个意思：南航机长的真实情况我不了解，就算他的的确确是一个好机长，一个业务很强的机长，只要领导对你不满意，在央国企里，很容易让你考核不合格，这压根儿就不是一个难事！

2025年7月9日星期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