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下,中国各行业的“大厂”(领军企业)(如阿里巴巴、腾讯、字节跳动、京东、华为等)以其高薪、头部地位、创新光环吸引了无数青年来投,但这些光环背后却往往隐藏着残酷的劳动现实。无数年轻人在“上岸大厂”后,迅速进入“求生”状态:高强度的“996”甚至“007”工作制、无止境的绩效考核、频繁的裁员与“优化”、毫无保障的外包制度与非正式用工现象,甚至还需应对“加班文化”、“狼性文化”带来的精神内耗。
于是,“大厂求生”成为一个时代性的命题。这不仅仅是某些打工人个体的命运缩影,而是整个社会生产关系结构变化下,阶级矛盾的新体现。唯有运用唯物辩证法的立场、观点与方法,才能揭开这一现象的历史根源与现实动因,把握其本质,发现其内在矛盾与发展趋势,从而提出真正的出路。
在快速发展的数字资本主义语境下,“大厂”成为技术精英主义和中产阶级幻想的集中载体。高校教育不断输出“技术蓝领”和“管理预备役”,而资本则提供了一个看似光鲜但实则高度剥削的舞台。
大厂最初给青年的承诺是清晰的:“只要你足够努力,就能拿高薪、买房、实现阶级跃升。”然而现实是,即便在大厂内努力工作十年,绝大多数人依旧只是中下层程序员,换不来一套一线城市的房产,也难以拥有真正的社会保障与稳定。
人类的社会存在决定社会意识。这种“幻灭”并不是偶然的心理落差,而是由于青年的社会存在——即作为雇佣劳动者的根本身份——与其被灌输的“奋斗成功学”之间的根本矛盾。
表面看,大厂劳动者掌握技术、收入较高,似乎已脱离底层;但在生产关系中,他们依旧不拥有生产资料,依旧依靠出卖劳动力谋生,依旧遭遇随时的替代与被裁风险。这种被包装为“数字中产”的群体,其实仍然处于被剥削的地位,只不过是资本在“脑力劳动”领域新的剥削形式。
正如马克思在《资本论》中所言:“工人无论工资高低,终归是为资本所奴役。”换句话说,技术的提升并未带来真正的解放,而是构建出更加精密的压榨机制。
在数字化与平台经济主导的今天,大厂的运行机制已成为社会发展的前沿样本。要理解“大厂求生”的本质,就必须揭示其背后所体现的结构性异化与压迫。
“996”不仅是劳动时间的延长,更是资本对时间的全面征用。本属于劳动者的休息时间、私人时间乃至睡眠时间,都被纳入了绩效考核与“团队荣誉”的评价体系中。员工被鼓励“像创业者一样工作”,却并不拥有创业者的股权与回报。
从唯物辩证法的角度看,这是劳动时间的异化,是资本将“时间”转化为“剩余价值”的典型表现。这种异化不仅损耗体力,更在思想层面瓦解个体的独立性,使工人丧失主体性。
不仅在工位,大厂员工的生活早已被无处不在的“监控”裹挟:钉钉的打卡系统、KPI的即时反馈、微信/飞书的“已读未回”焦虑,构成了数字时代的“潘opticon”(全景监狱)。
技术的应用本应服务于人类的解放,却被资本用来构建更高效的控制与评价机制,这正是《共产党宣言》中所言“资产阶级用电报、铁路缩短了空间,也压缩了人类的生存自由”。
在大厂内部,个体被还原为“资源”:可调度、可替换、可优化。绩效导向使得人际关系异化为工具性关系,甚至导致“内斗文化”与“甩锅文化”的盛行。
人的价值被简化为“产出-成本”之比,这是典型的工具理性统治下的价值观。这种“人本身被当作工具使用”的逻辑,是马克思所谓的“劳动的异化”,即人在劳动中丧失了对自身的控制,反被产品所奴役。
我们不能把大厂的压榨归咎为某几个老板的“黑心”或管理上的问题。大厂所体现的问题,其根源在于舶来的新自由主义市场逻辑与全球资本网络中“低人权优势”的耦合机制。
自上世纪末的市场改革以来,单位制逐渐瓦解,国企改制与私企兴起的过程中,大量劳动者失去了组织保障,工会功能被边缘化。大厂则以“公司文化”代替集体认同,但本质上只是对服从性的塑造。
失去组织的劳动者只能作为“个体打工人”在市场中求生,缺乏议价能力和集体反抗的可能。这种原子化状态,正是新自由主义试图塑造的“自由竞争”假象的结果。
大厂的运营依赖全球资本注资与高估值模式,在利润与增长的重压下,企业不断向劳动者压缩成本。与此同时,劳动法执行力弱,维权成本高,也助长了这一趋势。
从全球视野看,大厂本质上承担着为跨国资本提供“高效、低成本”工程师资源的角色。这是一种在“高科技外壳”掩盖下的新型血汗工厂模式。
面对大厂的压迫现实,不少青年选择“裸辞”“躺平”“考公”“转行”,试图以个体方式脱离系统。但这只是权宜之计,不能改变结构性的压榨关系。
即便离开大厂,许多人依旧身处被压迫的劳动关系之中,只是从“数字资本工厂”转移到“传统剥削场所”,如流水线、外包公司、小微企业等,乃至陷入失业与灵活就业困境。
“大厂求生”绝不仅是职场经验的调侃语,它是时代的一面镜子,映射出当代中国青年在全球化与资本主义浪潮中的真实处境。求生是一种本能,但唯有“求变”才是希望。
任何社会矛盾都是发展的动力,只要劳动者真正意识到自身所处的地位,就能将“被剥削的痛苦”转化为“变革的力量”。真正的出路不在于逃离大厂,而在于联合起来,改变整个劳动关系的制度与结构。
“不是我们太脆弱,而是这世界太坚硬。”既然如此,我们就要用历史的理性与斗争的实践,让它变得柔软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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