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五点半,天还没亮透,李永志就起床了。他住在厂区后面一栋快要塌的老旧宿舍楼里,房间里除了一张铁皮床、一只电饭煲、一盏昏黄的灯泡,再无他物。二十年前,他十八岁,带着母亲做的干粮、十元钱和对未来的期待,从河南老家坐了整整十八个小时绿皮火车来到这座南方城市。他没想太多,只想挣点钱寄回家。但二十年过去了,他仍在厂里,一线工人,从未被提拔,也没存下什么钱。
他的工作是在一条大型家电组装线上做电机安装,每天站立十二小时,动作不能差一毫米,否则整条流水线要停。他记得厂里最严格的一次考核,是两年前的那场新政策改革。老板在外请了日本管理顾问,说要"精益生产",于是工人的休息时间从每两小时一次变为每四小时一次,喝水时间、厕所时间都被监控在内。他亲眼见过一个年轻工人因为频繁上厕所被批评、扣钱,最后辞职走人。他明白这背后不是管理,而是变相压榨。
后来,他开始和几个工友悄悄在饭后聚在宿舍楼后面的空地聊天。有的是新来的大学生工人,有的是已经干了十几年的老伙计。他们从最初的闲聊,谈到工资谈到加班,再谈到工伤、谈到合同、谈到什么叫"剥削"。李永志第一次听人说“资本是靠吃人的”,他说不上为什么,但那天晚上他没睡着觉。一个年轻人给他拿了一本小册子,是毛主席的《湖南农民运动考察报告》。他读着读着,眼泪掉下来。
这之后,他们开始固定每周开一次会。他们不敢声张,只在微信上建了个代号群,每次聚会都换地方。年轻人说他们在学“马列毛主义”,要搞“工人夜校”。有次他们试着在车间外墙贴传单,凌晨三点干的,第二天清早就被撕了,还被保安通知“不准搞小动作”。李永志那天被叫去谈话,主管拿着打印的微信群截图,问他是不是“在组织什么”。他说没有,说他只是关心工友。
但事情越来越多。有个焊接工被砸断了手,厂里只给了三千块补偿,还让他自己签自愿离职。大家不干了,开始集体去找厂办要说法,厂方让他们排队登记、等通知,却拖了整整两个月。这件事成了他们组织的起点。他们偷偷把这名工人送去了外地维权组织联系的律师事务所,后来靠仲裁赢了赔偿。第一次胜利让大家的信心都提升了。
他们开始更系统地学习。有个原来大学里学过马列的年轻人起草了一份“工人自我组织学习纲要”,内容包括:什么是阶级、什么是资本、什么是国家、什么是组织。他们读列宁的《怎么办?》,也读毛主席的《实践论》《矛盾论》,再结合自己每天在车间里的见闻交流。李永志常说:“你看,我干了二十年都没懂的事,现在总算明白了。我们不是命苦,是制度让我们苦。”
渐渐地,他们发展出几十人的骨干队伍。他们不再只是低声抱怨,也不再只是盼望改善生活。他们开始学会组织、学会斗争,学会如何用自己的力量争取改变。他们商量要建立工人代表小组,想写一份《工人权利宣言》贴在食堂门口。他们明白现在的力量还太小,但也明白,不做,永远不会有未来。
“我们不反对劳动,”李永志在一次夜会中说,“我们是工人,我们天生就和机器打交道。但我们反对那种把我们当机器的制度。我们的手上有老茧,我们的眼睛看见了黑夜,但我们的心里有光。”
他们就是新时代的无产阶级。他们不是历史的尾巴,而是明天的火种。
工厂,是他们的战壕。他们,是未来的战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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