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常常看见一个人,穿着夹克,骑着电动车,在清晨六点的马路上,向着什么地方飞奔。
他不是去抢救谁,也不是去生产什么。他是去抢那个能坐着不动也不被打死的地方。
别人说,那地方叫“岗位”。
可在他心里,那是一口吃人的铁饭碗。
我曾以为“当官”这事,是封建王朝里才有的玩意儿。要在祖宗牌位前点三炷香,许下“为天地立心”的誓言,然后用一把刀,一摞纸,一张脸,把老百姓搅得天翻地覆。
但我错了。
现在的“当官”,不用刀,只要笔;不用誓言,只要编制;不用三炷香,只要一张准考证。
香灰换成了真题,金榜换成了公示。不过,“父母官”二字,却依然在他们心里烫得发红。
一
一位老先生告诉我:“年轻人要上进,就得考编。”
我问他:“什么是编?”
他说:“就是拿国家的钱,干国家的事,听国家的话。”
我又问:“什么是国家?”
他沉默了一下,说:“就是你不能惹的人。”
我笑了。
原来“国家”不是工人,不是农民,不是老李头和下岗的王姨,是坐在窗户后头、批着文件、用红笔画圈的人。
原来这“为人民服务”,服务的是“人民上面那一层皮”。
我看过一个青年,家里穷得揭不开锅,父亲送外卖,母亲收废品,他自己却咬牙考了四年,终于“上岸”。
邻居们都说他出息了。
可我再去看那青年,脸色灰白,眼神呆滞。他不是活着,他是活成了“职位”。
他的肩膀上没有责任,只有徽章;他的笔下没有百姓,只有“事项”;他的心里没有悲悯,只有“规章制度”。
我忽然觉得,他不是他了。
他是这个社会拿青春、血汗、梦境捏成的一个模子,是“标准化的人民代表”,没有温度,也没有人味。
二
小时候听长辈讲,“公家饭香”,那香味就像庙里点的灯,烧不完,熄不了。
于是我们长大后,不再造灯,不再种粮,不再炼钢,不再学医,而是一起扑向那口香喷喷的锅。
锅里没有米,没有肉,只有“权限”,只有“待遇”,只有用别人劳动堆出来的安稳。
他们说:“公务员是人民公仆。”
可我看到他们的时候,人民跪着,公仆坐着,烟雾腾腾,笑声朗朗。
三
毛主席说:“我们是为人民服务的。”
可今天,他们把这句话贴在了墙上,然后自己走进办公室,把门关上。墙在外头,人民也在外头。
人民推着孩子进医院,被告知“请走流程”;人民跪在雨里求公道,被告知“明天来”;人民把血汗送上去,被分配回“你不够资格”。
他们是人民公仆吗?
不,他们是“流程的奴隶”,是“红头文件的走狗”,是“权力的奴才”,却偏要装出一副“为你负责”的嘴脸。
最会演戏的,不是戏子,是政务大厅那扇永远不为你敞开的玻璃门。
四
“考公热”?那是跪热的。
你不配说这是为了稳定。你明明知道——这不是“稳定”,这叫恐惧。
你怕被辞退,怕租不起房,怕社保断缴,怕老了生病,怕你家孩子进不了学校。
所以你考公,不是为了做事,是为了做不了事也不被赶出去。
你不在乎薪水,也不在乎价值,你只想要一张通行证,一张写着“我不是底层”的吊牌。
你把青春奉献给了一场排队游戏,而那队伍尽头,是一间办公室,一个章,一副老花镜,一张冷笑的嘴。
五
一个健康的社会,应该尊重那些创造世界的人,而不是那些坐在窗口盖章、打电话、审核的机器。
你看那医生,在白大褂下是湿透的背;你看那工人,弯着腰拧螺丝直到骨头变形;你看那农夫,手里起泡还要笑着说“今年比去年好”。
可这些人,养活了全社会,却要低声下气地求一个“待遇比他们好的衙内”办事。
为什么?
因为他们不是“体制内”。
因为他们没有那只铁饭碗。
铁饭碗不铁,铁的是碗边上的牙齿,专咬穷人的皮肉。
尾声:吃人的铁饭碗
我再说一次,那不是饭碗,那是吃人的铁饭碗。
吃的不是饭,是良知、热血、奋斗、平等的可能性。
它吃掉了我们对“工作”的信仰,吃掉了我们对“公仆”的期待,吃掉了这个社会该有的公平、公开和光明。
而那些跪着考公的人,嘴里念着“为人民服务”,心里却想着:“只要上了岸,我就不是人下人了。”
你看得见吗?
那铁饭碗,正在把人变成狼,再把狼关进笼子里,然后贴上“人民”的标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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