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冬天特别冷,冷得街上的招牌都像是缩了头。人们裹着厚衣服,头埋得低低的,只顾走路,不看人。
我也一样。直到转过一个拐角,才被一声粗哑的朗读声拽住了脚。
“全心全意,为人民服务。”
声音不高,却像锈铁划过玻璃。
我停下脚,看见一个老头坐在台阶上,手里攥着一张破旧的纸,像是某份文件的复印件。他一个人念着,没人听,但他还是一字一句,读得特别慢。
像是在对抗遗忘。
我没有说话,也没有靠近,只是站在寒风里听他念完。
他说完最后一句,抬起头,看了看我。
“你还记得他说过的这些话吗?”
我张了张嘴,却答不出来。
他笑了笑,把纸叠好,揣进怀里,然后拄着拐杖慢慢走远。
我站在原地,仿佛听见风里回荡着那一行行话语。
那一刻我忽然明白:
他说的每句话,都还在。
只是我们太久没听了。
太久没回头看,也太久没低头读。
我们太忙,忙着前行、忙着上升、忙着“不要太认真”,于是就真的不再认真了。
那些话变成了背景布,印在横幅上,挂在讲台后头,供人拍照,却不再入耳。
它们曾经滚烫,如今变成装饰。
可你仔细看,那些话并没有变,只是我们的心,冷却了。
他曾说过:“不谋私利。”
当年许多人听了这话,点头,说是理想;
现在许多人听见这话,摇头,说太天真。
可我想起一个基层医生,在山里一待就是三十年,连女儿都说:“他就是太傻。”
我也见过一个公交司机,车坏了还要自己修,只因“多修一趟,就能多接几个晚归的人。”
这世上有些人,还在照着那句话活着。
所以,那句话没死。
他说过:“实事求是。”
有段时间,这话被挂在嘴上,却被丢在脚下。
人们开始追求“最优解”,开始拿“数据”替代“实情”,开始用“话术”盖过“事实”。
可我仍记得有一位老村长,每年都骑着破摩托挨家挨户查情况,说:“别听报告,报告不能吃饭。”
他被人笑“落后”,但却最先带村里人脱了贫。
所以,那句话还在路上。
他说过:“群众是真正的英雄。”
我们现在常常把“群众”当作数据,把“意见”当作麻烦。
有一次我去偏远地区做调研,听见一个孩子说:“我们这儿,只有节日才有人记得来。”
我愣了半天,不知道怎么接。
可后来我看到一位大学生自发留下来,教那些孩子画画。他说:“总得有人留下来吧。”
于是我知道,那句话还活着,只是声音轻了一些。
有人问我:那些话现在还有用吗?
我说:“看你愿不愿意相信。”
如果你愿意相信,哪怕身边只有你一个人仍在坚持,那些话就没白说。
它们不是历史课本的脚注,不是老照片的注释,它们是一种时刻在场的标准线,提醒我们什么是真、什么是假,什么该走、什么不能走。
就像一把旧秤,沉甸甸地放在那里,不响,但一直在称着分量。
有时候我走在夜路上,会突然想起他低沉的声音。
那些被风吹散的、被尘埋的、被包装的、被剪辑的,最终都会褪色。
但他说过的那些话,一旦入心,就不会走远。
它们藏在一个良心未泯的决定里,藏在一句实话背后的犹豫里,藏在一个人熄灯后的叹息里。
它们不需要放在金色的匾额上,也不需要雕刻在巨石里。
它们只要在我们心里,就还在。
所以你若问:
“他说的那些话,还有人在听吗?”
我告诉你——
他说的每一句话,都在等我们自己听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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