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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知道,列宁1902年写过一篇重要著作,题目是《怎么办——我们运动中的迫切问题》。在这篇著作中,列宁提出了一个非常重要的观点。他认为,自发的工人运动,不可能产生无产阶级革命,必须由无产阶级先锋队向群众灌输马克思主义,才能使群众觉悟起来、组织起来。
当然,这里讲的“灌输”是相对于“自发”而言的,是说自发的群众斗争不能形成革命,而只能被统治阶级所误导,最后走向工联主义和改良主义。
所谓“灌输”,就是从群众自发性的外部,向群众进行宣传教育,使群众克服自发性,激发群众的自觉性。
所以,这里讲的“灌输”,不是说僵化地向工人群众空谈大理论。列宁曾经说过,负责宣传鼓动的人,要善于只说出甲的意思,使被启发的群众自动说出乙的意思和丙的意思。
既然不能空讲大理论,那么,要灌输,向群众灌输什么内容呢?
例如,当工人们进行自发的个人斗争时,或者当个人斗争遭到失败时,先进分子就可以抓住机会教育工人,“一双筷子容易断,十双筷子断则难”,只有团结起来,才能使被压迫的工人获得解放。
例如,电视剧《觉醒年代》里,李大钊在北京长辛店工人集会上,给工人们讲“五一劳动节”的来历,讲外国工人是怎样斗争的。
李大钊对工人们说:“你们想想,铁路是谁修的,火车是谁开的,机器是谁制造的,不都是我们工人吗?工人不盖房子谁也没得住,工人不织布谁也甭穿衣,世界上谁也离不开工人,难道工人不伟大吗?”
工人们问:“我们工人既然这么伟大,为什么还受穷呢?”
有的工人说:“命苦呗!”
李大钊严肃地说:“不是命苦,是因为有阶级、有剥削。工人盖了楼房别人住,织了绸缎别人穿,资产阶级的钱都是从劳动人民的身上搜刮去的。他们为什么能剥削呢?主要是因为他们有政权,要想不受压迫、不受剥削,就得团结起来、组织起来闹革命!”
再例如,1921年,湖南工人运动领袖黄爱、庞人铨主张工人只维权、不问政治。毛泽东则对他们进行耐心的教育。当黄爱、庞人铨被捕时,毛泽东积极展开营救。当他们被释放时,毛泽东去接他们,并且对他们说:“你看,你不问政治,政治偏要找你。”后来,黄爱、庞人铨两人经过锻炼,转而信仰共产主义,当着毛泽东和共产国际代表马林的面,要求参加中国共产党。
以上这些,就是列宁所说的“灌输”,就是启发群众从自发状态走向政治自觉状态。
可是,我们“高明”的未明子先生,对列宁的“灌输”理论,却另有一番解释。
他说:列宁主义实践的标配是乌托邦,批量分发乌托邦。无产阶级他对乌托邦,有的想象是田园诗歌,有的想象成住高级公寓,有的想象成可以做人上人,有的想象成可以当皇帝,不同的无产阶级,他的乌托邦想法不一样,你要统合它,这本身就是从自发走向自觉……让数千万人都有一个同样的乌托邦,都往这个方向去努力、去实践……
我们说,未明子这段“高论”,有几个地方显得特别荒谬。
首先,无产阶级群众即使是自发的斗争,他们的要求也只是改善生活条件、提高工资待遇、增加一点福利,等等。正因为如此,自发的工人斗争不可能越出资本主义制度的范围,不可能推翻资本主义制度,不可能使工人阶级获得彻底解放。但是,工人阶级自发的要求,绝不会是什么“住高级公寓”、“当人上人、当皇帝”。
在工人阶级中,或者在下层小资产阶级劳动人民中,有没有可能出现“要当人上人”的思想呢?当然不可避免。但是,有这样的思想的人,肯定是人民群众中的落后分子。对他们的思想,必须进行批评教育,而不是去迎合他们的落后思想,更不可能用某种办法对他们的思想或者政治要求进行某种“统合”。
况且,无产阶级先锋队对工人阶级和劳动人民进行“灌输”、启发他们的阶级自觉性,首先要着眼于工人阶级和劳动人民当中的先进阶层,而不是着眼于一心想“当人上人”的落后阶层。
另一方面,无产阶级先锋队向工人群众灌输阶级觉悟,必须紧密结合工人身边的生活实际,给工人群众指引一个现实的斗争前景,对吧?而不是不着边际地“画大饼”,不是去鼓吹乌托邦式的幻想。
我们向人民群众进行“灌输”时,当然要向群众描绘理想的图景,例如工人群众经过斗争改善劳动条件、提高工资,或者实现集体谈判权;例如贫苦农民经过“打土豪、分田地”获得土地,实现“耕者有其田”;或者,彻底推翻资产阶级的统治,使劳动人民当家做主、管理国家。无论怎么说,这些理想图景都绝不可能是“住高级公寓”、“当人上人”。
“乌托邦”这个词,不一定是贬义,但是它的意思就是“空想”。那么,无产阶级先锋队向人民群众进行灌输、启发群众的阶级自觉性,是不是就等于向群众许以不切实际的空想呢?
请问,十月革命前夕,沙皇俄国国内,出现普遍的饥荒和工人失业,列宁领导的布尔什维克提出“要工作、要面包”的口号,这是空想吗?是乌托邦吗?
再请问,抗日战争胜利后,国民党统治区的广大群众在中国共产党领导下,提出“反饥饿、反内战、要和平”的口号,这是空想吗?是乌托邦吗?
按照未明子的逻辑,1917年俄国的二月革命和十月革命,不是沙皇俄国国内长期的阶级矛盾所导致的,而是布尔什维克成功地使俄国人民陷入了美好的乌托邦畅想,才获得人民群众的拥护,人民才起来推翻沙皇的统治。
在这个过程中,无产阶级先锋队的作用,不是去凝聚先进分子,同时通过经济斗争、政治斗争去锻炼群众,而是推出某种乌托邦式的美好幻想,就可以把群众发动起来。
在这里,无产阶级先锋队和革命家,就变成了花言巧语的商业营销老板,只要能说会道,给出动人的乌托邦幻想,就能发动群众、实现革命。
这就是未明子所理解的列宁主义,这与真正的列宁主义“灌输论”有一丝一毫的共同点吗?
我们说,列宁的“灌输论”,它的特点就在于向工人群众揭露现实的阶级矛盾,用现实的社会矛盾去教育工人群众。而未明子却把“灌输论”歪曲成为向群众展示某种乌托邦幻想,这就陷入了彻头彻尾的唯心主义思路。可是,革命是现实的。
列宁曾经论述俄国的贫苦农民为什么一步步转而拥护布尔什维克。首先,1905年至1917年的经验告诉他们,他们从立宪民主党那里不可能获得土地,因为立宪民主党不同意没收地主的土地。其次,1917年二月革命以后的经验同样告诉他们,社会革命党和孟什维克也不同意没收地主的土地,他们从社会革命党和孟什维克那里,同样不能获得土地。而十月革命后,布尔什维克首先颁布了《土地法令》,没收了地主的土地,让贫苦农民拥有了土地。
可见,人民群众看的是实际的切身利益,而不是陷入某种乌托邦幻想。
当然,列宁的“灌输论”一方面是揭露现实的社会矛盾,同时也试图引导工人阶级和各阶层劳动人民将眼光放长远,不被眼前利益所迷惑。假如资产阶级或统治集团用眼前利益去迷惑无产阶级、瓦解工人运动,我们就要教育群众认清本质,不受敌人的欺骗。
毛主席曾经讲过,美帝国主义为了维持蒋介石反动政权在中国摇摇欲坠的统治,曾经给北平市民发救济面粉。而民主人士朱自清则表现出应有的骨气,即使在去世之前,也嘱咐家里人不要去领取美国的救济面粉。毛主席高度赞扬朱自清的精神,其实也就是在向广大群众进行“灌输”,启发群众的阶级自觉性。
但是,人民群众着眼于长远利益、根本利益,那也不等于沉迷于某种乌托邦的幻想。
总之,我们回顾列宁的“灌输论”,我们纵观历史上共产党人贯彻列宁的理论而进行的革命实践活动,我们便可以看出,“灌输论”根本不是给群众“画大饼”,不是推销乌托邦,更不是把群众中的资产阶级思想、个人主义思想“统合”成某种乌托邦。
“灌输论”绝不是用“住高级公寓”、“当人上人”这样的资产阶级思想去诱惑、腐蚀人民群众。假如用这样的资产阶级思想去诱惑群众,那只能使无产阶级的队伍变得涣散,或者使群众沉迷于改良主义。
可是,列宁的“灌输论”恰恰是要克服群众自发性,恰恰是害怕自发的群众运动被改良主义所误导。
由此可见,未明子对列宁观点的理解和阐述,与列宁观点的原本意思,恰恰是南辕北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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