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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实核查!马丁路德金会梦到黑命贵吗?(下)

发布时间:2025-05-29 09:16:16

  民权领袖的挫败

  ——1968年孟菲斯环卫工人罢工与马丁·路德·金(下)

  三、最后一战

  (一)

  3月18日,马丁·路德·金到达了孟菲斯,他在簇拥中进入正在举行群众集会的查尔斯梅森主教神殿。人群以长时间的热烈起立鼓掌迎接他时,金的情绪十分高涨。孟菲斯的黑人举起拳头,竖起大拇指,伸出手指做出胜利的手势,像兄弟一样迎接他。没人用“黑人权力”的呼声或“叛徒”的叫喊声来攻击他。劳森说:“马丁显然被这一切震惊了,因为这种支持在这场运动中是前所未有的。以前从来没有人能够获得如此多的支持。”金回应以饱满的激情,克服了之前的焦虑和抑郁,在一个多小时的演讲中几乎脱稿。

  MLK宣布“所有劳工都有尊严”,并将孟菲斯环卫工人罢工放到全国的大背景下:“你在提醒这个国家,让生活在这样一个富裕国家的人领着如此可怜的工资是一种犯罪.....这是一种不道德的行为,让人们干着全职的工作,却领着兼职工作的工资。”他指出民权运动已经来到了一个新的阶段,而“现在,我们的斗争是争取真正的平等,这意味着经济平等。”金希望让这场罢工更上一层楼,于是在演讲的结尾,他抛出一枚重磅炸弹:“现在,你们知道吗?也许你们应该将斗争节奏加快一点。如果他们仍然拒绝,那么他们就不会承认工会,不会同意清点支付拖欠的工资。我来告诉你们应该怎么做,你们只要团结一致就能做到:接下来几天里,你们应该团结起来,在孟菲斯举行一次总罢工。”雷鸣般的掌声和欢呼声顿时响起,听众喊着:“是的!是的!是的!”

  在民权运动期间,从未有人提议过全体黑人发动总罢工。就算在整个美国劳工史上,总罢工也只发生在斗争非常激烈的时候,比如1886年芝加哥工人总罢工、1919年以西雅图总罢工和钢铁工人大罢工为首的一系列罢工、1934年的旧金山码头工人大罢工与明尼阿波利斯卡车司机大罢工。杜波依斯曾写道,内战期间奴隶的总罢工引发了一场革命,推翻了过时且不公正的劳工制度;而19世纪末铁路和工厂工人的总罢工则导致了大规模镇压。而现在,民权运动当中还缺少一场总罢工,因此金的提议几乎是具有革命性的。

  在演讲完毕与助手协商后,MLK承诺将于3月22日返回孟菲斯(后改到28日),在全市领导抗议活动。劳森认为从那一刻起,金便将孟菲斯环卫工人罢工视作一场关于“运动走向的重要分水岭”。

  尽管金已经开始呼吁总罢工,但还是有不少黑人青年批评劳森与黑人牧师们不够激进,开始用暴力打击越来越多的工贼和破坏秩序。他们在组织上的代表是入侵者(The Invaders),其创始人是查尔斯·卡比奇(Charles Cabbage)。卡比奇来自MLK所说的“贫困劳动者”群体。在亚特兰大,卡比奇结识了科比·史密斯(Coby Smith)。两人一见如故,策划并于1967年夏回到孟菲斯创办了BOP(Black Organizing Project ,黑人组织计划),希望在居住在住宅项目和贫民窟的年轻黑人、在台球厅玩耍和在街角闲逛的黑人青年、大学生和高中生,监狱里的囚犯以及退伍老兵中建立起“基层组织”。但直到劳森作为“向贫困宣战 ”下属的MAP South(Memphis Area Project South, 孟菲斯地区项目南方)主席雇佣了年轻的卡比奇和史密斯,让他们在MAP South的邻里组织项目中与被剥夺权利的年轻人接触,两人才正式开始相关工作,旋即又被开除。他们只能在警方监视与失业中开展组织工作。

  不久,入侵者便在黑人青年中声名鹊起并获得了他们的支持,因为年轻黑人迫切需要相互了解,团结起来。他们帮助黑人树立起“新的自我形象,一种力量、尊严和自豪的形象”。除了入侵者,没有人会与那些在台球厅闲逛的失业青年、皮条客、酒鬼、妓女等人群打交道。但事实证明,这并不是一支有组织的力量。卡巴奇自称是BOP的执行秘书,并规划了一个可以迅速采取行动,保护人们不受警察伤害的指挥系统。而实际上,入侵者的下属单位各自为政,不受任何领导人管控。他的街头领袖团队彼此都无法达成一致,遑论共同开展任何有纪律的大规模行动。

  在孟菲斯环卫罢工开始后,入侵者鼓励罢工者不要让步并组织黑人青年采取暴力活动维护罢工。而卡比奇则在不断呼唤黑人起义。他们发放了一份题为《非裔美国人兄弟会发声:黑人论点,黑人力量》的宣言。这份宣言抨击了那些“汤姆叔叔”(指听命于白人,逆来顺受的黑人)式的黑人领袖,称孟菲斯是一个“大种植园”。宣言还将市内叛乱称为 “黑人革命的初始阶段”。它敦促两个高中的黑人学生拒绝白人自由主义者,因为“他们不仅对黑人青年的需求和愿望知之甚少,而且没有真正的关怀”。它还抨击了围绕罢工的黑人团结,称其为由被误导的领导者掌控的虚假的团结。

  卡比奇的内心又充满矛盾。一方面,在他看来,入侵者已经“组织人们经两年半了”,曾几次占据教堂讲坛、谈论罢工,并在年轻黑人中获得越来越多的支持,“而牧师们却什么也没做”。他认为:人们在某些时候必须做好武装斗争的准备。牧师们因为虔诚的信仰而坚持非暴力无可厚非,但这一策略注定失败。年轻的黑人已经愤怒并掌握了群众,这场运动靠他们发动群众足以,而不需要金。COME的大多数牧师对这一观点不以为然。他们没有看到他背后有多少群众,带领年轻人走上街头的主要是牧师和学生,而不是入侵者。亨利·斯塔克斯(Henry Starks)牧师称“入侵者”只是“运动中的旁观者”,他们口口声声要激进,实际上却在散发传单、游行、组织活动或其他任何促成运动的事情上无所作为。他认为,就发动群众运动和迫使市政府处理罢工等问题而言,入侵者并不能真正替代金。

  但另一方面,卡比奇非常钦佩金的个人勇气和奉献精神,不想像1966年在密西西比的卡迈克尔那样与他正面对抗。但他认为,历史已经将入侵者置于一个他们无法回避的境地。他相信。是时候结束那些仍然坚持温和立场、拒绝彻底走向革命的传教士的时代了。在孟菲斯街头对金与非暴力的谴责,将与卡迈克尔在“反恐惧游行”中高呼“黑人权力”一样登上全国各地的头版。孟菲斯的黑人权力革命者可以证明,金的非暴力方法和意识形态不再有效。“我们在会上决定,非暴力必须受到挑战,所以我们决定阻挠游行。我认为这是一个阻止马丁·路德·金的机会,如果有必要的话”。然而,他还是衷心希望金不会回到孟菲斯,除了不喜欢与金发生任何冲突,还是由于他认为即使在金领导下,这场大规模游行也很不明智:因为游行人员群情激愤但缺少组织,而且很少有人能够践行大规模游行胜利所需的非暴力纪律,金无法控制所有参与游行的人。

  3月28日早8点,游行队伍便开始在克莱伯恩神殿外聚集。这是一个重要的日子。一到两万名游行者将向勒布市长展示黑人社区、工会、学生和白人支持者团结起来的力量。数百名工人举着写着“我是一个男人”的标语牌。没有人预料到会有大量学生加入游行的队伍。据当局估计,当日有2.2万名学生离校或逃课。他们中有的异常愤怒,有的则仿佛在参加一场狂欢,有的附庸风雅地穿着印有入侵者或“黑人权力”的衣服,这让局势变得混乱起来。老与少,静与动,游行中的两股力量可以说是针锋相对,而警察正在全副武装着严阵以待。

  MLK由于过去的几天里他不断鼓励人们支持“穷人运动”的行动与精神上的紧张和疲惫而姗姗来迟,他与AFSCME的杰西·埃普斯 (Jesse Epps) 一同到来游行现场,却发现游行正处于混乱的边缘。警察竟然没有阻止打砸行为,而是坐等事态升级,一切透露着阴谋的味道。劳森用扩音器向游行队伍喊话努力挽回局势,并让金离开这里。在他离开之后,劳森试图让游行者撤退到克莱伯恩神殿,然而警察却开始不断向他们逼近。警方冲进人群,使用警棍、狼牙棒和催泪瓦斯招呼那些按纪律游行的人。按他们后来的报告所说,这叫努力“恢复秩序”。

  一些游行者迅速有序撤离,一些坚守阵地,还有一些人拔腿就跑。有的环卫工人被当场打死。警方追着撤退的人群来到神殿,他们先是包围了这里并殴打离开者,然后又冲进来用警棍殴打人群并发射催泪瓦斯。在镇压与混乱中,警官莱斯利·迪恩 ·琼斯 (Leslie Dean Jones)开枪打死了16岁的拉里·佩恩(Larry Payne)。许多目击者都可以证明佩恩没有携带武器或者意图袭警,但警察还是把枪口抵在其腹部打死了他。下午6点,约有4000名国民警卫队队员进入孟菲斯。勒布宣布开始从晚上7点到凌晨5点之间实施宵禁。

  3月29日下午,消防局长兼警察局长弗兰克·霍洛曼(Frank Holloman )与市议会召开紧急会议,声称孟菲斯的黑人已经发动了“普遍的游击战”。当记者质疑他时,霍洛曼回答说:“是的,孟菲斯市正在发生一场战争。”他还表示警方在当时已经保持了克制,没有过度使用暴力。

  (二)达至峰顶

  而金,这场游行的领导人,此时正独自待在房间里,远离群众与记者,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办。他只能通过新闻报道得知离开后的一切:数百人被捕,数十人被送往医院,有人被杀害。下午,虽然混乱的高峰已经过去,但孟菲斯的黑人聚居区仍深陷“战火”当中并被当局封锁起来。晚上,警方则在暴力执行宵禁中把更多的人送进医院。

  他开始越来越担心这场事件意味着什么,因为他知道FBI正密切关注他的一举一动,胡佛一心只想毁掉他和他的运动。金的一些助手与比尔·露西都认为是警方特工为了摧毁金的领导地位而引发了这场骚乱。就在金和他的助手们忧心忡忡之际,孟菲斯的FBI特工正在每隔几个小时向华盛顿的总部汇报情况。早在罢工的第二天起,他们就开始关注此事。胡佛手下负责摧毁金的FBI助理局长威廉·沙利文(William C.Sullivan)在当天下午给孟菲斯分局的回复中要求他们回答一些问题:“马丁.路德·金是否做了任何引发暴力的事情;他在游行中扮演了什么角色;暴力事件中有多少是金造成的;他在参加游行时是否发表过任何可能影响人群走向暴力的言论?”他表示:“尽管马丁·路德·金宣扬非暴力,但其所到之处,暴力事件随处可见。”FBI开始指导报纸将金宣传为一个伪君子,而他的非暴力将会导致在华盛顿特区发生暴力,并向政府机构与政客们兜售这个观点。

  尽管金与他的团队在新闻发布会中说明了孟菲斯的贫困与种族问题才是冲突的根源,但还是有许多人开始谴责金。不少白人报纸抨击金,认为他是一个懦夫、颠覆者和伪君子。政客们也表示,孟菲斯事件证明了MLK无法领导一场在华盛顿举行的和平游行。《卫报》专栏作家纳特·D·威廉姆斯(Nat D. Williams)认为金这个“看似勉强应邀来到镇上”的人通过呼吁停工和罢课引爆了局势。连通常同情MLK的《纽约时报》称孟菲斯事件“让马丁·路德·金博士蒙羞”,并在社论中建议他取消“穷人运动”,因为没有人能保证孟菲斯事件不会在华盛顿再次发生。

  事实上,批评金的不仅有白人也有黑人。NAACP的财务主管阿尔弗雷德·贝克·刘易斯(Alfred Baker Lewis)在弗吉尼亚州的NAACP集会上说:“马丁·路德·金牧师必须为田纳西州孟菲斯的种族骚乱负责,因为他没有以任何纪律约束他的追随者。”他认为金是“一个没有计划、没有组织的领导者,所以当他组建起一个团体时,他不像我们一样有纪律。”,而且他身边“有很多麻烦制造者甚至可能是少年犯。孟菲斯发生的事情就证明了这一点"。”代表入侵者发言的科比·史密斯在NBC(National Broadcasting Company,美国全国广播公司)的采访中将这场骚乱归咎于黑人对过时运动策略的不满与警察的暴行。史密斯笑着回答这场骚乱是否由入侵者挑起的问题:“我们不组织焚烧,我们组织人民。如果人们想烧,那他们就烧。”他认为“金已经失败。这是最后的努力”,因为“孟菲斯人民拒绝了他。”。“金博士必须回来,如果他不来,那么他就死了......就运动而言”。

  当地组织者希望金留下来参加原定于周五下午举行的另一场游行,但沮丧的他请求拉尔夫·阿伯纳西( Ralph Abernathy)尽快“带我离开孟菲斯”。在与卡比奇交流和出席新闻发布会后,金便立即搭乘下一班飞机前往亚特兰大。

  在3月30日早上,SCLC举行幕僚会议前,杰西·埃普斯与金私下会面,请他回到孟菲斯,并指出:金就像好撒马利亚人一样,尽管前方危险重重,但他必须做出道德选择,坚持走自己的路。埃普斯向金展示了孟菲斯报纸上声称他逃跑了的文章,并说道:“你和我们一样被困在孟菲斯,你和我们一样无法离开孟菲斯。如果你真的离开了,那么你实际上就跟媒体所说的一样在逃跑。”

  金接下来与SCLC的行政人员会面。他表示自己因为运动内部的分裂有意辞去领导职务,又说想要效仿甘地绝食,随即又说想让大家放下手头的工作跟他重回孟菲斯。由于许多幕僚坚持认为他不能再在孟菲斯陷得更深,并希望组织转移精力在别的事务上,讨论很快变得激烈起来,他们对彼此都很不满。

  根据会议两天后被联邦调查局窃听的电话通话中斯坦利·列维森的说法,金“认为孟菲斯事件给我们带来了严重的麻烦。他绝不会像他对媒体所说的那样,理所当然地认为华盛顿必须继续下去。他认为我们还没有做好准备。”然而他最后的结论是:由于“孟菲斯是华盛顿运动的缩影”,所以SCLC必须坚持到底。如果SCLC不能在这里为穷人争取利益,那么它在哪里都做不到。当有幕僚反驳金时,他勃然大怒。据安德鲁·杨说,金说他曾支持过他们提出的各种的项目,但“现在有一场运动,由密西西比州出身的民众,而不是SCLC领导,你就不想参与了。”MLK指责他们把自己的利益置于运动利益之上。据列维森说,“他做了一件我以前从未听过他做的事。他滔滔不绝地批评员工”。金随后怒气冲冲地走出了会议室。杰西·杰克逊和其他人跟着他走到走廊,试图缓和事态,金却怒斥杰克逊,然后转身离去。

  “他离开后,人们震惊不已,终于开始听他说话了。”经过一番激烈的讨论。幕僚们最终达成一致,认为他们有能力控制住黑人青年并发起一场大规模的非暴力示威。杨写道:“我们像以往一样严肃认真地决定,我们将以马丁需要的任何方式支持他,(并且)我们下周将回到孟菲斯。”他们将与“入侵者”谈判,与牧师们一起筹备下次游行。埃普斯说:“幕僚会议结束后,办公室里举行了一个小型祈祷会。……大家都在期待着(长叹一口气),期待着这次行动能够成功。我们心想,这将是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但我们也会将此抛在脑后。”

  游行只暂停了几天,游行者在3月31日重新再出发。他们排成一列纵队前进,举着“我是一个成年男人”的标语牌,而警察和国民警卫队则手持刺刀在一旁监视。

  工人们保持着非暴力纪律,而入侵者则继续故作沉默。这让劳森相信游行者将安然度过这场危机并取得最后胜利。然而,AFSCME的领导人却陷入了恐慌,因为如今每周花在环卫工人上的开支已经达到了5万美元。即使工会最终改发每周40美元津贴,但罢工仍然使AFSCME至少损失了总计30万美元的福利金。AFSCME主席杰里·沃夫(Jerry Wurf)的工作人员告诉他“我们死定了”,但沃夫觉得“我们必须继续前进,我们无路可退。”正如埃普斯所说,孟菲斯已经成为“堤坝或闸门”:在这里失败将损害AFSCME在全国的信誉,甚至摧毁整个南方的工会组织,而获胜则会增强公共雇员工会的势头。

  4月1日,游行者们在克莱伯恩神殿与拉里·佩恩的遗体告别。

  与此同时,金的幕僚们抵达了孟菲斯。SCLC的成员,穷人运动的组织者与入侵者都入住了洛林汽车旅馆。在4月1日星期一举行的新闻发布会上,他们试图营造出一幅黑人组成统一战线的模样。卡比奇和个名叫唐尼·德莱尼(Donnie Delaney)的人代表入侵者;T.O.琼斯、P.J.钱帕和比尔·露西代表AFSCME;劳森和其他隶属COME的牧师以及SCLC的工作人员也出席了会议。所有人一切呼吁结束孟菲斯的“种植园统治”。

  4月2日,国民警卫队全部撤出孟菲斯。

  4月3日,金返回孟菲斯,埃普斯是接见他的人之一。当时金对他说:“好吧,我们回到了孟菲斯...要纠正市长的立场,然后前往华盛顿。这场运动要么在孟菲斯生存,要么在孟菲斯消亡。”

  然而金与“入侵者”的交涉并不愉快,他们无法达成一致。正如一位联邦调查局的消息人士所说:“除非金花大量时间与孟菲斯黑人青年直接接触,否则他将无法在任何大规模游行中有效地控制这些年轻人。”他疲惫不堪,只想待在酒店房间里,于是请阿伯纳西代他出席当晚的群众集会。当阿伯纳西到达梅森神殿时发现竟有两三千人不顾闪电、狂风和暴雨到场。于是阿伯纳西立即打电话给金,说服他前来。

  于是MLK穿过狂风阵雨,来到梅森神殿发表了题为“我已达至峰顶 ”的演讲。

  金表示孟菲斯的运动证明只要黑人社区与工会团结起来就能解决种族与经济上的不平等问题。于是他又一次讲起那个耶稣讲的“好撒马利亚人”的故事:有一个人从耶路撒冷下到耶利哥去,途中遇到强盗。他们剥去他的衣服,把他打得半死,丢下他走了。恰好有一个祭司从那条路下来,看见他,就从另一边走了过去。有一个利未人也正好来到那地方,看见他,也同样地从另一边走了过去。可是,有一个撒马利亚人行路来到他那里,看见他,就动了怜悯之心,上前来,在他的伤处倒上油和酒,包扎好,然后把他扶上自己的牲口,带到旅店里照顾他。第二天,他拿出两个银币交给店家,说“请你照顾他,一切额外的费用,我回来的时候将还给你。”

  一方面,金一直用这个故事自勉与消除恐惧。另一方面在金看来,这个故事也探讨了种族主义的问题。撒马利亚人、利未人和祭司或许与那位不知名的受害者就属于不同的种族。然而,好心的人却跨越了那个时代的种族界限。撒马利亚人停下来帮助那个人的决定使他成为了一个伟人。同样,任何人都可以成为伟人,因为任何人都可以为他人服务。现在金将故事的寓意运用到眼前的斗争中:“这就是今晚要问你们的问题...问题不是‘如果我停下来帮助这个需要帮助的人,我会怎么样?’而是‘如果我不停下来帮助环卫工人,他们会怎么样?’这才是问题所在。”金微微抬起头,声音颤抖:“我们未来的日子会很艰难。但现在这对我来说真的无所谓了。因为我已达至峰顶。”

  接着,他又开始喃喃自语道:

  我并不介意。我和其他人一样希望长寿。长寿很好。但我现在并不关心这个。我只想遵从上帝的旨意。他允许我上山。我眺望过去。我看到了应许之地。我可能无法和你们一起到达。但今晚我想让你们知道。我们这个民族会到达应许之地。今晚我很高兴。我什么都不担心。我不怕任何人!

  接着,MLK高唱《共和国战歌》(Battle Hymn of the Republic),喊道:“我已目睹主降临的荣耀!”没有把话说完,向人群挥手或做手势,他转过身快走了几步,瘫倒在椅子里。后面的牧师们围着他站起来,高声呼喊,鼓掌挥手,金呆呆地坐着,一时不知所措。梅森圣殿里一片喧嚣,人们纷纷起立鼓掌、欢呼、呐喊、哭泣。环卫工人詹姆斯·罗宾逊(James Robinson)回忆说当时金就像摩西。这便是他一生最后的演讲。

  (三)以身殉道

  4月4日,马丁·路德·金在与幕僚会面时否定了接纳卡比奇到SCLC的想法。会后,他和兄弟A.D.金(A.D.King)一起跟母亲通话,同亲朋好友唱歌、打枕头战与开开玩笑。当MLK到阳台边放风边跟幕僚聊天时,一发威力巨大的步枪子弹穿过金的下巴,撕裂了他的颈静脉和脊髓。

  阿伯纳西和杰克逊等人立即冲到他身边。

  当时卡比奇刚刚上车,他风一般地驱车离开了这里,因为他还以为这枪声是冲自己来的。

  杰西·埃普斯和P.J.钱帕迅速赶往洛林汽车旅馆,看着救护车把金送往圣约瑟夫医院。

  T.O.琼斯不敢相信金被枪杀的消息。环卫工人们感到幻灭。

  詹姆斯·劳森在家与妻儿共进晚餐时听到了这个消息,他立即赶往孟菲斯主要的黑人广播电台WDIA录制了一段录音,呼吁人们保持冷静,坚持MLK的非暴力主义。

  杰瑞·沃夫听到这个消息后惊慌失措:“我们在孟菲斯的人们怎么了?他们在哪儿?他们死了吗?还活着吗?...我的感觉和约翰·肯尼迪遇刺时一样。为什么?怎么会这样?我们生活在一个什么样的世界?这种感觉太可怕了。我们到底在干什么?”沃夫整晚都在打电话,联系他在孟菲斯的工作人员和致电白宫。他最终联系上副总统休伯特·汉弗莱的助理,要求联邦政府必须介入此事:“我不知道该按哪个按钮,但是,该死, 孟菲斯要烧起来了!”

  是的,随着马丁·路德·金不治身亡,他被枪杀的消息公之于众,大火烧起来了。

  黑人都看到了,正如詹姆斯·梅雷迪斯(James Meredith)所说,MLK之死“就是美国对以和平、非暴力方式争取权利的回应。”于是MLK曾拼命阻止的城市暴动如今正在华盛顿、芝加哥、底特律、巴尔的摩以及全国其他主要城市陆续爆发,史称“圣周起义”(Holy Week Uprising)。在金去世后的两个小时内,华盛顿特区就爆发了骚乱。斯托克利·卡迈克尔让黑人青年不要白白送死,而是拿起枪支、有条不紊地为武装冲突做好准备:“当美国白人杀死马丁.路德・金博士时...他就向我们宣战了。与即将发生的事件相比,这些城市和这个国家周围发生的叛乱只是小事一桩。”熊熊烈火和滚滚浓烟包围了白宫、国会大厦和周围成片的贫民窟。

  林登约翰逊总统表示,从周五到周二金下葬前,将下半旗致哀,并宣布4月7日为全国哀悼日。孟菲斯市长勒布则宣布哀悼三天。他们诚意满满,但未免有些为时已晚。

  截至4月11日,骚乱造成125个城市已有43人死亡,2万人被捕。死伤者绝大多数是黑人。甚至有一名黑人为了报复MLK的死,杀死了他见到的第一个白人。各地的正常生活陷入停顿。《时代》杂志(Time)写道:“马丁·路德·金遇刺事件后,席卷美国黑人聚居区的抢劫、纵火和暴行的冲击波,其规模和即时性,超过了美国历史上的任何一次。”这场灾难共造成5117起火灾,1928家企业和房屋被毁,近2.4万人被捕。陆军和国民警卫队部署7.28万名士兵,5万名士兵待命,这是自内战以来美国境内最大规模的军事部署。

  然而,人与人的悲欢之间并不相通,白人只觉得悲痛欲绝的黑人吵闹。一些白人保险代理人说他们很高兴金被枪杀,因为关于孟菲斯的负面报道会阻止北方的投资并损害该市的营商环境。在一些白人青少年中,关于金之死的粗俗笑话成了一种风尚:“你知道他们为什么这么拼命地追捕杀害金博士的凶手吗?他们想让他当总统”。“我听说明天孟菲斯要举行蜘蛛游行。什么叫蜘蛛游行?一个由黑寡妇(指MLK的遗孀)领导的游行!”同时由于各种福音派、反工会和种族隔离组织长期以来一直将民权运动和金描绘成共产主义的产物,许多白人分不清金之死的幻想与现实。一些人声称是共产主义者杀害了MLK,以博取人们对黑人事业的同情,一位医生将金之死归咎于北方犹太人和共产主义者试图摧毁美国的阴谋。

  4月8日,孟菲斯终于形成了金一直致力于构建的联盟。来自全国各地的工会领导人、劳工、宗教领袖、政治人物、学者和黑人社区活动家们手挽手走过街道,在遗孀科丽塔·斯科特·金(Coretta Scott King)的领导下默默地汇聚在一起,无声地游行。连入侵者都默默地守护着游行队伍,要求大家遵守礼仪。孟菲斯的游行者展现了另一个美国的可能。鲁斯汀说游行者“实现了马丁·路德·金博士来此的目的和他的最后愿望:一次真正的非暴力游行”。

  4月9日,在亚特兰大,总统候选人以及来自全国各地的宗教、公民和劳工领袖,孟菲斯的民权领袖、牧师和环卫工人出席了金的葬礼。

  4月11日,林登·约翰逊总统敦促国会通过了1968年《民权法案》。

  4月16日,工人与孟菲斯市政府终于在克莱伯恩神殿达成协议。孟菲斯市承认了工会和代扣代缴工会会费制度,许诺废除种族歧视制度。众人情难自禁,纷纷开始庆祝罢工的胜利,现场一片混乱。

  琼斯暂时平息了现场的喧器,他泪流满面地说道:“我们遭受过很多委屈,失去了很多东西。但我们赢得了胜利。”显然,他在提醒大家不要忘记那位缺席的马丁·路德·金。劳森登上了讲台,表示希望这场胜利能够成为变革孟菲斯与建立黑人和工会持久联盟的第一步。他敦促工人和工会代表不要忘记他们的出身和更远大的目标:“我们知道这才刚刚开始。我们希望最终能够让谢尔比县(Shelby)的每个贫困家庭都能在一个组织里共同努力,解决他们自身的问题。我们能够高瞻远瞩、立场坚定、团结一致,为你们,为美国,赢得这场辉煌的胜利。”

  斯塔克斯牧师起身说,工人们曾经“对牧师们不屑一顾”,但“现在我们团结起来了,让我们团结一致!”拉尔夫·杰克逊牧师则说:““COME不会解散。它将得到加强”并要求经济平等和结束警察暴力。社区活动家科妮莉亚·克伦肖(Cornelia Crenshaw)说,现在是时候组织医院和住房工人了。孟菲斯AFL-CIO劳工委员会主席汤米·鲍威尔(Tommy Powell)兴奋地说:“这是孟菲斯劳工史上最重要的日子之一。我只希望黑人和劳工能够团结起来,选举出一些优秀的政治家。”

  工人们则认为胜利的关键在于他们自己做决定。詹姆斯·艾伦(James Allen)表示“我们很满意。他们没有强迫我们接受任何东西,而是我们自己投票决定。这很关键。”西德尼·罗宾逊(Sidney Robinson)则说“这真是太难了,天哪。他们确实在为我们而战,我很感激”。

  有些人觉得马丁·路德·金的死标志着民权运动的终结,但齐聚于孟菲斯克莱伯恩神殿的人们满怀希望,认为这将是一场更广泛的争取社会和经济正义运动的开端,于是他们手拉着手高唱《我们必将胜利》(We Shall Overcome)。他的兄弟A.D.金也表示孟菲斯运动说明“这只是一个开始”。

  余论

  那么在孟菲斯环卫工人罢工之后,孟菲斯或者种族与经济问题有变得更好吗?前者的答案或许可以从孟菲斯音乐的流变中得到侧证,因为孟菲斯长期以来都是一座音乐之城。 20世纪50年代后期诞生的灵魂音乐体现了”福音与节奏蓝调的融合”,它在某些方面是当时黑人的一种政治表达。“我是个成年男人”中对男子气概的追求就可以追溯到密西西比种植园难民出身的蓝调歌手穆迪·沃特斯(Muddy Waters)在1955年的《Mannish Boy》。而目前在中文互联网最知名的孟菲斯音乐可能是孟菲斯说唱,最近爆火的中文说唱歌手揽佬就是模仿了这种风格,其内容以黑人街区与帮派生活中的暴力为主。这一风格的音乐给人的印象仿佛是:在这座城市,占主导的既不是教会也不是工会,而是帮会。事实上,它正来自于孟菲斯自上世纪70年代经济下行、工人大规模下岗以来延续至今造成的治安混乱、高失业率与毒品泛滥。孟菲斯已经位列美国最贫穷大城市之一很长时间了。

  1968年的孟菲斯环卫工人罢工只是拉开了一场漫长艰苦斗争的帷幕。1969年秋,圣约瑟夫医院(MLK在此离世)的黑人工人为争取认可和减免会费而罢工,约有6.5万名黑人学生和600多名黑人教师响应。11月10日,环卫工人罢工,2000名示威者在市中心与警察对峙。劳森、阿伯纳西、杰克逊牧师、布莱克本牧师等人和学生都被关进了监狱。琼斯被AFSCME剥夺了1733号地方工会主席的职位,并最终在穷困潦倒中去世,留下了“告诉你们,一定要留在工会里。工会,才是最好的救赎”的遗言。杰西·埃普斯被当地检察系统排挤出孟菲斯。入侵者试图向COME和SCLC讹诈资金,并与这两者爆发了激烈冲突。他们与工人运动愈行愈远,在后来的罢工中没有起到什么很大的作用。

  警察和黑人社区之间的战争仍在继续。孟菲斯警察局的伊利·阿尔金(Ely Arkin)警官和他的上级显然没有从1968年警察和黑人社区之间的冲突中吸取到什么教训。在回顾环卫工人罢工时,阿尔金指出警方在两个月内逮捕的897人其中几乎全部是孟菲斯黑人,但他随后得出结论:孟菲斯被外乡人渗透了。据此,他提出的解决方案是市政府需要采购更多的直升机、警棍和防暴头盔。

  工会得到极大发展,曾帮助许多人当选,仿佛和比尔·露西所说的一样在政治上无可匹敌。然而,通货膨胀、工资停滞和财政危机开始削弱工会组织。就在黑人工人终于赢得所有工作的平等机会时,像凡士通这样的大型企业却倒闭了。1980年,孟菲斯家具公司的黑人女工在科丽塔·斯科特·金和SCLC的支持下,为争取工会被承认与确立工会会费扣除条款而罢工,并最终获得胜利。但这家公司很快便关门大吉。新自由主义的时代到了:雇主们将资本和工厂转移到比南方更便宜的劳动力市场——第三世界。工会大受打击。最终,MLK所担心的中右翼政治联盟取代了他为之奋斗的黑人与劳工的联盟,宗教也从提升工人和穷人生活待遇的渡人转向传统个人主义的渡己。

  中产阶级黑人的政治领袖与代表黑人贫困劳动者的工会联盟日益分裂。1977年4月,亚特兰大1300名黑人环卫工人罢工,黑人市长梅纳德·杰克逊(Maynard Jackson)当即解雇了他们并得到了老马丁·路德·金(Martin Luther King, Sr.,MLK之父)甚至SCLC的支持。在财政紧缩的情况下,黑人市长越来越感到应该与白人商界领袖和企业联合,而不是与工会结盟。黑人群体内部穷富分化愈演愈烈,大量随着受过教育的黑人中产阶级涌现,但黑人贫困人口的增长速度得更快。20世纪60年代,贫困人口占孟菲斯黑人社区人口的58%;30年后,这一数字仅减少了约10%。

  金的“穷人运动”最终也不了了之。1968年5月2日,穷人运动的游行队伍从洛林汽车旅馆出发,由金夫人领路到达华盛顿。数千名穷人和卡比奇、T.O.琼斯以及其他孟菲斯人聚集在首都的“复活城”(Resurrection City)营地。SCLC聘请了贝亚德·鲁斯廷来组织这场运动,但后来又因他强调与工会和神职人员建立联盟而将其解雇。在6月19日,这个庆祝南方奴隶制解放的日子),抗议者举行了声势浩大的全国示威游行。但最终,国会警察用催泪瓦斯和警棍驱散了穷人,并在半夜把“复活城”烧成了灰。SCLC执行董事威廉・卢瑟福(William Rutherford)表示,穷人运动离开首都时就像一支“溃不成军的军队”。

  根据美国普查局(United States Census Bureau)的数据,在穷人运动的1968年,全美有13%左右的人口即2500万人生活在贫困线以下。而大约60年后,到2023年则有11.1%的人口,3680万人生活在贫困线以下。

  21世纪新出现的穷人运动(Poor People's Campaign: A National Call for a Moral Revival)组织在一定程度上继承了马丁·路德·金的遗志,他们提倡道德主义、反对系统性种族主义与经济压迫。该组织的领导人威廉·J.巴伯二世(William J. Barber II)牧师在《白人贫困》的序言中指出贫困并不局限于少数族裔,“美国有数千万白人同样深陷贫困之中。除非我们直面美国白人的贫困现实,否则我们将永远无法真正理解这个人类历史上最富有的国家持久存在的不平等,以及这种不平等到底有何真正特殊之处”。正是因为美国已深陷分裂,他才更“号召大众正视白人贫困,拥抱一种能够团结起所有种族的穷人和劳工的身份”。

  时任美国总统特朗普在上任后推行了反“觉醒文化”的文化战争。他的“常识革命”声称:政府、企业以DEI( Diversity Equity Inclusion、多元平等包容)为幌子,大搞基于种族性别偏好的雇佣原则,违反了民权法案,推行了一种非法的腐蚀性的基于身份的分赃制度。他认为需要停止包含以下内容的歧视性教育:某一种族、肤色、性别或国籍的成员在道德上天生优于另一种族、肤色、性别或国籍的成员。个人因其种族、肤色、性别或国籍,不管有意或无意,本质上一切行为都是种族主义、性别歧视或压迫性的。

  虽然特朗普一股脑否定了一大堆所谓“白左议程”的事物、大搞爱国主义和“反反犹主义”,最近还在炒作南非白人问题。但他本人可能并不是一个真正的种族主义或白人至上主义者,而部分过去、现在或未来支持他的白人选民的确是。这些人确实希望在一定程度上否定60年代民权运动或者奥巴马和拜登时期的政治成果。虽然“美国反对美国”已然有目共睹,但这不代表黑人总统奥巴马真正站在特朗普的对立面。美国驴象两党、垄断资本与学术界大多都异化了民权运动,将马丁·路德·金故意概括为一位伟大的“民权领袖”。特朗普相较于奥巴马,只不过是个将其否定了的后来人。

  参考

  Michael K.Honey,Going Down Jericho Road: The Memphis Strike, Martin Luther King’s Last Campaign,New York: W. W. Norton, 20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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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workers,Urbana: University of Illinois Press, 1993.

  Michael K.Honey,Martin Luther King Understood Solidarity:https://jacobin.com/2023/06/mlk-jonathan-eig-biography-labor-civil-rights

  The Making of Jericho Road— an interview with Michael Honey:https://www.marxists.org/history/etol/newspape/atc/1296.html

  Paul Le Blanc,Martin Luther King:Christian Core, Socialist Bedrock:

  https://www.marxists.org/history/etol/newspape/atc/1030.htm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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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https://isj.org.uk/unfinished-business-martin-luther-king-in-memphi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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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https://socialistworker.org/2008/04/04/king-unfinished-struggl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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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ljeer Hawkins,The Poor People’s Campaign at 50–The Radical Legacy of Dr. Martin Luther King, Jr.:

  https://www.socialistalternative.org/2018/01/29/poor-peoples-campaign-50-radical-legacy-dr-martin-luther-king-jr/

  Debbie Elliott,When MLK Was Killed, He Was In Memphis Fighting For Economic Justice:

  https://www.npr.org/2018/03/28/597308044/the-memphis-sanitation-workers-strike-kings-last-cause-for-economic-justice

  Matthew Miles Goodrich,The Forgotten Socialist History of Martin Luther King Jr.:

  https://inthesetimes.com/article/martin-luther-king-jr-day-socialism-capitalism

  Sylvie Laurent,MLK Was an Exemplar of a Black Socialist Tradition:

  https://jacobin.com/2023/04/martin-luther-king-jr-mlk-socialism-class-racial-justice-civil-rights-movement

  Sylvie Laurent,MLK Was a Radical Who Hated Not Only Racial Subordination But Class Exploitation:

  https://jacobin.com/2021/04/mlk-martin-luther-king-poor-peoples-campaign

  Steve Estes (2000) "I am a Man!": Race, Masculinity, and the 1968 Memphis

  Sanitation Strike, Labor History, 41:2, 153-170, DOI: 10.1080/00236560050009914

  穷人运动:全国呼吁道德复兴组织的官网:https://www.poorpeoplescampaign.org/

  (美)马歇尔·弗拉迪著,李阳译:《马丁·路德·金》,北京:生活・读书・新知三联书店,2017年4月。

  (美)哈利编,张露译:《所有劳工都有尊严》,海口:海南出版社,2013年1月。

  (美)威廉·J. 巴伯二世;乔纳森·威尔逊-哈特格罗夫著,崔传刚译:《白人贫困》,北京:中信出版社,2025年1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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