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失身在花季般的十六岁,那个老得可以做她爸爸的男人。她以为他可以为她放弃家室放弃一切,可最终他只是她第一个男人,并不是最后拥有她的那一个。当经历四个男人之后,疲惫不堪的她此时才懂得谁才是真正值得她去付出的那一个。
——以此献给那些每一次都用尽力气去爱的傻女人。其实,我和你们一样。
人海茫茫,与你擦肩而过。
爱恨情仇,世间谁对谁错?
叶落的时节,离别多。
怨只怨,人在风中
聚散都不由我。
一片萧索,还有谁记得
曾予我无言的承诺?
正文:
我的处女身丢失在我16岁那一年,对方是一个大我20岁的男人,我总是说,你老得都可以做我爸了。他就笑呵呵一副无所谓我冒充他女儿的样子。
他叫高桦。我们在同一个城市,有着共同热爱的网游。
我是一个传统的女子。传统,思想保守,是因为从小家庭严教。可与生俱来的叛逆总是透在骨子里。
上高中后,我和大多同龄女生不一样的是,开始喜欢玩大型角色扮演网游,喜欢那个可以凑装备、升级、充实技能的男孩子们喜欢的虚拟世界。高桦是我一男同学的叔叔,当初在暑假和那男生一同玩游戏时他引见我给他
叔叔(高桦)的。那时高桦在游戏里级别很高,身上闪光的装备也羡煞旁人,有着小女人虚荣心的我自然对他产生莫名的崇拜感。他在知道我是个女孩子后,在游戏里对我也加倍的礼貌和保护。通过几天的相处和认识,我们很自然地由陌生人升级为师徒关系。记得那时我总是笨笨地笑着喊他:“师父,师父,带我去X山洞练级吧!”
他也从不推脱,很负责地带我跑好远的路。他刷怪,我在一旁呆着玩,偶尔做点药膏给他。
那时我16岁,奇怪的是,当我知道他36岁且有一个三岁儿子时,我并没有很诧异,而是对他好感倍增。那时
我想,他能整天不厌其烦地带着一个小女孩练级,也算是个大好男人吧。每天我们在一起刷怪、任务、PK、聊天,也许是日久生情,情窦初开的我竟然对他有了特别的感觉,可我一直表现得很含蓄,一直嘴上叫着师父,尽管他在游戏对我的好已经超过了一般师父对徒弟的好。我们也从没有谈过什么情话,更没有要打破网络的联系而见面,直到那年七夕的前一天。
他说,寻儿,明天七夕节,有没有准备和小男友约会?
我撅嘴说,你知道人家没交男友的。你呢?打算和妻子叙情?
他说你知道我和她关系不好。然后发来一个翻白眼的表情。
有没有想去游泳?他问我,明天我和几个哥们带孩子去露天泳池,你去的话,我们就当是见一面了。
这边的我心里小鹿乱撞。真的要见面吗?如果不见面,真的要这么一直在网络虚拟世界里互相自欺欺人下去
吗?
那时的我其实和其他小女生一样幼稚神经质。我从妈妈放在客厅的花瓶里抽出一朵红玫瑰来,学着肥皂剧里那些带些矜持的怀春少女,撕下一片花瓣便念一遍去或不去。也许真的是天意,最后一片花瓣示意我去赴这趟不是约会的约会。
要是帅哥就好了。我偷偷在心里盘算着,犯着小女生都有的花痴。随后又害羞得恨不得掐自己,哎呀,都快四十岁的老男人了哪儿可能是什么帅哥呀!我只是去看看游戏里认识的真人而已,看看而已,不能多想,不能多想...
我穿着粉色带裙摆的泳衣走在进露天泳池场地,一边张望着泳池里那边熙熙攘攘的人影,一边不自信地打量着自己的前胸。我的个子很小,虽然看起来匀称,但瘦小的身材自然也不会凹凸到哪儿去。在观众这样多而且都穿着暴露的公共场所我其实是隐隐担心被人笑话的。
旁边小卖部的冰柜旁挤着几个二、三十岁的男人,我偷偷多瞟了几眼,是不是里面有高桦呢?刚这样想着,
其中一个男人便拿起一瓶冰冻饮料朝我的方向使劲摇晃,喊着:“嘿!这边,过来!”。我吓了一跳,忙不迭睁大了眼睛看着他,手指向自己,打着“你在叫我吗”的哑语。我小心翼翼,生怕认错了人。结果告诉我我的冷静是对的。他喊出了那个我一直期待的名字——高桦。我忙回头,身后走来的男人并不是我想象中的下巴爬了胡渣,目光黯然的爸爸一样的男人,我甚至没法把他们联系在一起。他穿着白色运动上衣,宽松的黑色运动裤,一双干净的白色运动鞋,简短的发,干净的脸,还有一双望向我时闪动的眸。实在和奔四挂不上钩。
我肯定他就是高桦了,或许只是内心的期望。我确实不喜欢和爸爸那样过气的老男人一起开玩笑,他对我的只有严厉和凶,不许我和男生一起玩,不喜欢我带我的好伙伴回家看动画片。
他迎面对我笑了笑,那牵起的嘴角意味深长。他一定是认出了我的,我想着之前告诉过他我会穿粉色泳衣,腼腆地回笑。
后来在泳池里游到乏力都不见高桦下水,只见他在远远的岸上一边喝着饮料一边时不时望向我的方向。我也是后来的后来才知道他其实是旱鸭子。
按他的话说,这样就算是见一面了,尽管我们一句话也没说上。
回家后,我们依然一起游戏。
他笑问我道,你知不知道,我怎么认出你来的?
我撇嘴:粉色泳衣呗。
他故作高深:Nonono,那只是其一。我一直在观察两个穿粉色泳衣的女孩子,一个瘦小,一个丰满高挑。我是看你在我朋友叫出我名字后反应敏感时肯定你就是我要找的寻儿的。
那你一定失望为什么我就不是那个丰满高挑的女孩吧?我有点酸酸地探道。
不,你就是你,没人能取代,我更不会因为你是谁而失望或偷乐。我只庆幸我看到了你。
他的这句话,直接击溃我仅存的怀疑和防备,令我措手不及。
俗话说,有了第一次就会有第二次。当他再次向我提出见面时,我考虑了很久,然后说,我们还是不要再见面了。他问我为什么。我答,我不想打扰你的生活。
没想他说了一句让我从此坠得很深的话:“你已经打扰到我的生活了。”
这句话表示,他要我对打扰到他生活而负责。尽管只是一句烂到不能再烂的借口,但那弥漫在彼此之间的特殊情愫,我们都已经心知肚明。
这次他选择在水吧和我见面。我们的距离在网络荧屏后拉得更近了,面对面聊了很多,关于他的家庭,我的喜好。他说他觉得不可思议的是和我一起聊天时感觉我不像个未成年小孩,而是他的同龄人。我也因为他这句话偷乐了半天,同时似乎也感觉像是那么一回事——我们没有代沟。他说他和他的妻子因为感情不和已经分居一年了,但是他非常爱他的儿子。我问他为什么不和他妻子离婚呢?他说离婚牵扯到很多的问题,他们的新房借了她家亲戚的钱,如果他要离婚,女方就要他先还她家的钱。他说他一个月也就四千的工资,只有慢慢攒钱还给她家了。我没多问,更不奢望他会对我说会为了我去做什么。我只是静静享受在那段特别的时间里。只有我和我暗暗喜欢的男人,那个只能在网络上日日相见的男人。
第三次见面是在他朋友家。我头一次和一个不是亲戚关系的男人在房间里独处,我是说男人。我们用他朋友的两台电脑玩自己的号,面对面玩网游,那感觉十分感动和刺激。
因为我自己的不注意,引了一群高攻怪,他还没来得及回神,我就倒在了怪物的攻击下。他转过头来,语气满是责怪,可眼里却充满宠溺:“怎么总是这么笨呢?”
“我就笨了,你要干嘛?”我朝他眨眼,却没想到他的唇迎面吻来...我惊呆的一瞬间闭紧了眼,也闭紧了唇齿。心里直敲小鼓:我的初吻我的初吻,没了没了!他毫不客气地握住我的肩,努力用舌尖分开我双唇的同时,大手在我的身上游走。我终于忍不住推开了他。
我之前说过我是一个传统的女子,尽管我有些许小叛逆。可是因为我柔弱的性格,又加上太小不懂事,所以根本不懂得如何去拒绝。这不是在对自己的不负责找借口,而是我那时确实太傻太过天真。
我推开他,支支吾吾道:“我...我大姨妈来了。”事实上那只是我的推脱之词而已,他也应该是知道的,只是看着我,理了理我坠下的耳发,说,不要那么笨了。
一回家,我便把自己关进卧室,窝进被子里,心里颤颤的,说不出的滋味。第一次被男人抱,第一次被男人吻,第一次被那么激情地抚摸...之前发生的种种像是毒蛊一般在脑海中挥之不去,我竟不知觉中用双手抱紧自己,寻找被他紧抱时的感觉...后又摇头皱眉,告诫自己:不可以不可以,怎么这么不害臊!
那段时间我在惶惶不安中度过,游戏上坚决不与他调情,要是他言语暧昧,我就默不作声。这样过了一段躲躲闪闪的时间,一直到暑假结束之前。其实现在想想,那时候真的单纯得可笑。也许真的是因为他的心态年轻,才能和我谈天说地,毫无代沟的压力,也因为缺少父爱的关系吧,才会让我陷在他的世界,越来越深。我就像是一只误闯进神秘花园的小鸟,没头没脑地四处探找,不要命也不怕受伤。
那次我家电脑故障,想到高桦是个懂电脑的人,我便向他求助,因为家里没别人,他索性直接跑来我家。其实当时我的心里很紧张的,想着要是我妈突然回来了就说他是我请来的电脑维修工...
他打量我家的布局和我那乱糟糟的卧室,笑骂我说,你的房间乱得跟狗窝似的。我便故作生气地跟他顶撞。气氛一下子变得轻松起来。他开始认真检查我的电脑,然后一本正经地说是系统问题,说完便帮我修复起来。我坐在电脑桌旁的床边静静看着。
他完成手上操作后说,剩下的就是等待了。然后转身,定定地看向我,我触电似的有些不自然地别过头去。
“别动,有只蜘蛛。”他突然蹙眉,正色道。
我一听便睁大了双眼不敢动了。
“哪儿呢哪儿呢?”
他凑近我耳边,却轻吻我的耳根。我再次僵住了。随后便是无声的微喘...
当他撩开我最贴身的衣裤时,我哭了,急切地想要推开他。
他问怎么了?我哽咽着:“我怕怀孕,我怕痛,我不要...”我想这句话在很多女子第一次偷尝禁果时都说过,他见我哭得梨花带雨,也没有马上继续动作,而是停下来轻柔道,不会的,我会很温柔,也不会让你现在就有孩子。
我半信半疑地望着他,眼角还挂着泪珠儿。他再次紧拥我,我再也没有挣扎的气力...
我清楚地记得,我的第一次,很疼,很不安,很惶恐。然后,我自然便把他看作我第一个男人,当然我不想再有第二个。
我也深切明白自己此刻所在的位置——第三者。之后我时常扬着脸对他说,你要对我负责,谁叫你占了我便宜。现在想起来,那不过是我心底对他的紧张而已,我怕我抓不住他,因为他是一个有家室的人,尽管他并不把它当作家。
我像所有小三那样期盼地问他什么时候离婚娶我?我也有占有欲,我也想守住自己第一个男人。他十分诚恳的说,等你十八岁成年,我就离婚,等你大学一毕业,我们就结婚。我也十分满足地听信了他的承诺。
之后我的所有假期变得充实起来。他会带我去城市附近的景点游玩,带我去拍情侣大头贴,和他的哥们一起去K歌、吃饭...偶尔空闲时还会骑着摩托送我去上学,不过前提是他得戴上他那又大又沉的银色头盔以免被熟人认出来。虽然地下情的确有些辛苦,但那段日子给我太多太多的美好,我到现在还记得他许给我的那一摞沉甸甸的承诺。
纸终究是包不住火的。那个周末,就在我又准备出门赴约时,妈妈面色铁青地叫住了我。
“你老实告诉我,这个男人是谁?”妈妈举着我和他拍的大头贴,照片凝固在他吻我侧脸的一瞬间,暧昧与亲昵显露无遗。
我当时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她,被问得一下子怔住了,我也没想过这么快我们的事情就暴露了。要是我妈妈知道我爱上了一个有家的男人,我该怎么办?
“我爱他,他也爱我。”我干瘪瘪地说,这几个字显得那么苍白与无力。
“他多大?看起来比你大很多啊?哪儿的人?做什么的?”我妈盘问罪犯一般,索性拖来椅子,坐下审问。
我只好说他大我10岁(因为他真人看起来真要比他实际年龄小十岁),在某垄断企业工作,对我很好,很体贴关心。也许这些都不是我妈妈最想知道的,因为她最后急切地问了我两遍:“你们有没有发生男女关系?”
其实我猜她应该是看到我眼神的躲闪了,可当我没底气地说“还没到那一步”的时候,她更宁愿相信我的谎言。
妈妈是这个世上最最爱我的人,她害怕我受到一点点伤害,总是把我看作手中宝一样捧在手心,我当然也不忍心伤害她。我那时候想着等高桦娶我的时候总是会让妈妈放心的。
可是,事情并没有就此结束。
从某一天起,一连几个晚上我都会接到同一个女人打来的电话,一接对方就满口脏话,语不堪闻。从小不懂得粗口的我只能低声问她是谁?想做什么?她也不说出个所以然来,只是一味地骂。我猜想她一定是高桦的妻子了。
事实证明我的猜想是对的。高桦对此也无奈。我问他她是怎么知道我们的?她不是没和你住在一起吗?他说可能是那天她来看孩子时发现他手机里常联系人里我的号码的。他这么说,我也就信了,心里嘀咕这女人真没素质,骂人这么难听。我当然也会隐隐担心,万一她找到我怎么办?万一她要伤我...我不敢再往下想,高桦的安慰让我逐渐放松神经。不是有他在么,我怕什么,再说了,又不是我勾引他来的。潜意识里我死死咬定自己不是狐狸精,我只是一个与众多想和自己第一个男人厮守在一起的女子中最平凡的一个。
那段时间倒霉的事有点多。比如我连我妈怎么偷看我的网络聊天记录的我都不知道。
妈妈愤怒几近疯狂地质问我,为什么要骗她,为什么要和一个有家室的男人来往,为什么不爱惜自己...我很难过,我相信即使我说了一万遍我爱他她也没法接受。
最后她埋着脸,颤抖身子着说:“他夺走了我最宝贵的女儿,我也要夺走他宝贵的东西!我要去法院告他!告他个强奸罪,我看他还有脸生活下去不!”
“不!”我歇斯底里,心里暗想这下事情闹大了,“不可以妈妈,我不是还好好的吗?他没有强奸我呀,我们是相爱的,他还说他会娶我!”
“你个傻丫头,你懂什么?难不成你还真以为他会离了婚娶你?你现在才多大,成天脑子里想些什么啊?!”
最后的最后,这场激烈的对话以妈妈摔门关进卧室而告终。
我想那时我爱高桦,不仅仅因为和他在一起的享乐,还因为他处事不惊的沉稳。他在知道我妈妈激烈反对的态度后十分淡定地给我妈妈发了一条短信。他说,您好,我是高桦。如果您有空,我想我们可以好好谈谈,关于我和您的女儿,我会给你一个满意的答复。
我想他用“您”字是因为不知道该如何称呼我的妈妈,因为他仅仅比我妈妈小两岁。
十八岁生日那天,他给我买来了一个蛋糕,插上蜡烛,要我许愿。
我在他的注视下闭上眼静默了两秒便睁开眼:“你会帮我实现的对吗?”
“恩?”他疑惑。
“我已经十八岁了,你什么时候离婚?”我实在不希望自己是一个逼婚的第三者的形象,可是我似乎明白再这么发展下去,我和他都没好果子吃。
他愣了几秒,似乎是没想到我一直在盼着这一天盼着他的问答。
“给我一个星期的时间,好吗?”
谢天谢地,他没有忘记他承诺过我的。“好,七天后你若不离婚,我们就分手。”实际上我根本不知道分手是一个怎样的概念,对于我和我第一个男人之间。况且我爱得那么深,什么都愿意付出,不要求他回报我什么,我只想和他能有正常的情侣关系。
而一个星期后,他让我彻底失望了。
这样那样的借口,我没有听,也听不进。只是清晰记得我说了那两个我并不想说出口的字。
接下来的日子自然是郁闷消沉,觉得自己就像被骗走一切似的只剩下一具空壳。尽管高桦主动来找过我,让我再给他一些时间,我也不愿去理睬。我承认我骨子里就是一个倔强的孩子。
那之后,我再也没有登录那个有高桦在的网游,我怕我的心软会再次让我鬼迷心窍。我变得敏感,特别是当我看到任何关于“小三”的字眼。什么山盟海誓,什么非你不娶,男人的承诺都是假话!
所谓在女人伤心时关怀她的男人总是能轻易地趁虚而入,马晓就是这样一个闯入我世界的角色。
我喜欢唱歌,在《巨星》这个在线K歌的网游上线后,周末我便成天痴迷在里面。我享受在登台时的华丽,一朵一朵接着观众抛来的玫瑰,满耳的掌声和赞扬。我以为这样的虚荣可以从心底赶走自己的寂寞和忧愁,可以让我忘掉那个负我的男人。要知道,我最恨说话不算话的人,他就是其一。
除了不喜欢食言的人,还有一种人是我所排斥的——那就是没事就找异性搭话的人。那时候喜欢听我唱歌的人中有一个男孩子总是跟着我,我去哪儿唱他就去哪儿听,还爱屁颠屁颠地喊我“寻寻”,我很不耐烦地叫他别这么叫我,肉麻死了,不知情的人还以为我是他谁谁谁。他就是马晓,那个嘴巴甜的跟抹了蜜似的男孩。本来我是很不喜欢他的,因为我多次警告他他也只当是耳边风,可自从那次事情后我便彻底改变了对他的看法。
一次在我很投入地唱着自己喜欢的情歌时,有个男人一直当着众人的面追问我的联系方式,还说他是X地一家豪华的酒吧的老板,想让我去驻唱。本来很小的一件事,被马晓给搞大了。
他不知从哪儿冒出来,愤怒道:“X你妈的,我连她QQ都没好意思要,你算个老几?酒吧老板,很牛X?在里面唱歌的再好的女人也会被坏男人看上,你敢对她负责么?”
然后两人当众骂起来,你一句我一句,不堪入耳。我偷偷溜掉了,躲到没人的地方,继续轻声歌唱。我唱着最爱的《李香兰》:回头也是梦/仍似被动/逃避凝望你/却深印脑中...可唱着唱着,我的心就疼了,疼到无声地哭。我记不得那时的心情,是感动还是自哀。我觉得我好像什么都没有,落到只有陌生人都要怜惜的地步了。
也许是因为双鱼座本身就有被害妄想症,我老是想着高桦怎么怎么对不起我,说不定此刻正和他妻子亲热呢。越想就越哭得厉害,可我没想到有人已经悄悄来了房间,一直静默地听我哭。
“你一直很忧伤,能告诉我为什么吗?”是马晓。他见我依然不理睬他,便保证说,“我绝对不会告诉别人你的秘密,我要是说漏嘴我就是猪!”我能想象他稚气地举起拳头,一副发誓要为共青团的搞笑形象。
我扑哧一下笑出来,涕泪交加。其实被人关心总是好的,哪怕是一个不认识的小男生。我们交换了QQ号,然后我开始断断续续叙说我和高桦的故事,听得他一怔一怔。他还是试着安慰我,我不知道他哪儿来的那么高涨的热情,仅仅是因为喜欢我唱歌吗?
我问他是不是很瞧不起我,做过别人的第三者。可他竭力替我挽回尊严,说你知不知道,你只是犯了一回傻,你并没有毁了你自己啊。
见我还在沉默,他犹豫了一下,又恳切地打出“如果你愿意,我可以给你快乐”这句话来。当然这在我意料之中,我还没傻到别人喜欢我我都不知道。我想起看过一条关于“双鱼座如何从失恋中解脱”的信息,内容里答案是“移情别恋”。
那么,就试试吧。
马晓和我同龄,所在的城市和我相距很远。他在西安,我在重庆。我没想过要和他见面,因为之前和高桦发生的事总会让我觉得我自己不是一个干净的女子,对不起他大老远来看我,所以也从不奢求。
从那时开始,每天早晨他会电话叫我起床,下课时他会短信问候我,放学回家后开开视频。其实这样平淡的日子也是不错的,视频里的他有一张爱笑的娃娃脸。他总是能想到逗我开心的法子,故作夸张也好,不顾形象也好。但尽管电脑屏幕近在咫尺,还是感觉他远在天涯。我也明白开心只是一时,我和他没办法长久,因为我很现实。
令我想不到的是,我和马晓才交往一个月,某个周末他就迫不及待自己坐12个小时的火车跑来看我了。说实话当他电话告诉我他就在我学校门口时我着实给吓到了。这么一个热血小青年,大老远跑来找我,人生地不熟,也不怕出事...毕竟是男生呵,换做是我就不敢。我还是为他连夜乘车的奔波劳累而感动,虽然比起高桦,他根本幼稚且精力过于旺盛,可是这样,至少可以让我不那么累。
马晓个子很高,比高桦高半个头,比我高一个半头...我甚至因此说我俩有些不合适,却被他用责备的目光给瞪了两眼。他很依赖我,比如他到的那天晚上,硬是不愿意一个人在外面住,想借住在我家。我觉得挺荒唐的,一个大男孩初次见面怎么就可以在女孩子家住呢。可是后来我完全被他给打败了。
晚上我洗澡时,突然客厅里的手机响了。那时候已经很晚,我妈早就入睡了。因为高中功课比较多,所以我常赶功课到深夜(主要是假期都贪玩去了...)。我湿着身子猫着步子到客厅拿手机,地板被从我身上落下的水珠打湿了一片。顾不得那么多,我又回到浴室接了电话,是马晓。
他说,我在你家门口,可以让我进来吗?
我一下就傻住了。叫他在外面等一晚吧,我又不忍心,他跟小孩子似的不懂得照顾自己,每次发烧都不愿去看病。现在我若让他等一晚,也许他真会守在门口睡一晚。
我家浴室的门离玄关很近,我借着这个优势,刚一拧开大门把手便忙不迭往浴室鼠窜。关门后便胸腹起伏,心里猛念着“应该没被看到我的身体...”
谁想这时里屋的卧室门有动静,我妈醒了!
我当时哪能顾及那么多,说时迟那时快,我直接开门伸手把门外傻愣愣的马晓给拽进来。
我们俩都睁大着眼瞪着对方,还没缓过神来的他正想开口,被我一下子用手捂了回去。此时周围静得连我俩心跳都能听到。他在这样的特殊情况下两眼发直地扫量着我湿淋淋的身体。这种荒唐的场面,我以前以为只有电视上才会出现的。
妈妈拖着拖鞋懒散地穿到客厅,接了一杯水,随着饮水机发出咕噜噜的出水声,她朝浴室嘀咕了一句:“洗澡洗这么久啊?”我连忙应着,就好就好。然后,她又进屋了,整个房间变得静默无声。
我想此时我的表情特别复杂,有惊无险的庆幸,被人看光的尴尬...
马晓是处男,这是他自己说的,当然我也相信,因为当他看到我的全身后反应特别不自然,脸都红到脖子根了。
“你还看?”我有些羞恼。
“对...对不起...喂,貌似是你自己给我看的好吧?”他倒是理直气壮了。其实他就是这样一个孩子气的人,骂人的时候口无遮拦,但是对我还蛮温柔体贴。
“刚是情况紧急,要不是你自己跑来我家,打死我也不做这么出格的事。还不快闭上眼睛!”
其实我没有一点怨他的意思,倒是羞得不知道怎么办才好。匆忙穿上睡衣后,我说我要进屋睡觉了,他不说话,轻移步子跟着我,直到我进了自己的卧室。
“你怎么就进来了?”我有些不知所措,好像此刻是我单独在他卧室似的。
“不然我睡哪儿?客厅?”他有些得意,带着那标志性的坏笑,“那样的话明早你妈准杀了我。”
好吧。我妥协。正如上文所说,我被他打败了。
躺在床上的我和他,比任何时候都拘谨,规规矩矩。
当我假装放一万个心准备安然入睡,他却突然侧过身来深情款款地望着我。
“怎么了?”我睁眼。
“我睡不着。我觉得,我就像在做梦。”
“别傻了,快睡吧,明天早点起,不然我妈发现我就死定了。”
我像个姐姐一样摸摸他前额的发,却不经意间触到他滚烫的脸。
也许男人和女人真的不仅仅是生理结构不一样,我想起高桦对我说过,男人一般是先有性后有爱,也想起某些网民一致认为,男人都是用下半身思考问题。
看似自然地,我和马晓那夜之间发生了一段超越了友情,但绝不是爱情,仅仅是色情的关系。对,我不爱他,可我纠结于我对他是何种喜欢。好朋友一般的喜欢?还是喜欢到可以接近爱?我不知道。
这样的情节发展,我不知道是喜剧还是悲剧,但在我的心里,马晓的重量绝对不及高桦的一半,仅仅我都成了他们拥有过的女人,他们也是我拥有过的男人。
那夜的风很轻,马晓倚在我身边一夜未合眼,我却睡得很沉,以至于到第二天早晨醒来时,他已经不见了踪影。我出乎自己意料地淡然,伸了个懒腰,回想昨天发生的那些荒唐事。我并没有紧张马晓有没有离开,没有害怕他是不是不负责,当然了,毕竟我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吃早餐的时候我收到了他的短信:早安,宝贝。今天早晨看你睡得那么香,我不舍得打扰你所以就悄悄走了。
我微笑着咽着面包喝着牛奶,也许这个男孩真的不用我去紧张。
马晓其实是一个体贴入微的男孩子,温柔起来比女孩都要细腻。我们一起在大街边吃烤羊肉串,那个抄着洋人口音的xin疆老板使劲挥着蒲扇以驱赶熏人的煤烟,马晓忙用胳膊横在我鼻子前替我挡住,生怕我被呛到。实际上我也没那么脆弱,只是他太紧张我了;有时我会笨手笨脚,不小心打翻手里的小吃,弄得一身狼狈,他一边掏纸巾一边笑我说:“哎呀哎呀,看你的小嘴都可以挂尿壶了。”和马晓在一起很温暖,他没有高桦的大男子主义,那时高桦总是把对我的宠爱都藏在对我的责备里,有时我真会误以为我是他的爱女。
马晓临走前对我说,你要记住,你是我第一个女人,你要对我负责。
我笑着,心里有些泛凉。我想到我自己的第一次,怎么就没人对它负责。他又说,以后一有机会我就回来看你的,你要想我。然后给了我一个大大的拥抱。
我分明看到他眼里未滚落的泪水,踮起脚尖拍着他的背,安慰道,我们都加油,好好考个大学,以后就能在一起了。
我没给过马晓什么承诺,他倒是对我们的未来信心百倍,也许他确实是爱我的,所以从不说“我爱你”三个字的我让他很没有安全感。回到西安后他像是变了一个人,几乎每天都会在电话里问我“今天有没有男生跟你告白”、“今天路上有没有看到帅哥”之类的。难道处男失身后就会变得敏感百倍吗?每次我都笑着回答:你放心吧,我不会跟别人跑的。他这才肯放心地转移话题。
我也是后来才从他口中了解到他的家庭情况。他有一个富裕的家境,家里世代做生意的,可惜父母不争气,先后都染上毒瘾。他和我一样是单亲家庭,母亲很早就跟人跑了,他跟着他不负责任的父亲,只有物质上的享受,母爱父爱什么的,据他说在他心里根本没概念。我也是在和他分手之后才得知那年他父亲因为再犯毒瘾吸毒被关进监狱了。其实他挺可怜的,这也是为什么他总是一副长不大的样子吧。
我有些自责,谴责自己为什么在知道这些后不能对他好一点,为什么不去竭力爱上他,而所代替的心里满是同情。我知道,可怜的人最憎恶别人给的同情。也是我的同情,伤害到了他。
我知道我一直没法忘记高桦,那个曾发誓要娶我的跟我爸一样大的男人。
二月十四日所有人都在过情人节,我也不例外。马晓带来了一大盒巧克力,一颗一颗喂进我嘴里。他问我甜不甜,我点头,他一激动便把我拉倒在怀里。
以前过情人节,高桦从不送我这些小女生喜爱的小东西,而是找到一间温馨得像自家的家庭旅馆,然后拉起我的手告诉我说,走,我带你去个地方。把我带到那间漂亮的房子后,我们便有用不完的激情。
有时候我会很疑惑,高桦到底是把我当作了他生活的调味剂呢,还是真的爱我。
正在马晓与我亲昵的时候,我的手机响了,居然是半年没有联系的高桦。我急忙按下了挂机键,装作若无其事般告诉马晓是我妈打来的电话。
之后我没回过高桦电话,我一直逼着自己忘记自己还爱着他的事实。倒是那天晚上,睡意朦胧中我再次接到高桦的电话,当时由于太困没有注意来电号码便接了电话。
“喂?”
“你就是那只勾引桦的狐狸精吧?我告诉你臭婊子,我不知道你给他下了什么迷药,你最好别让我找到你!”又是那个惹人厌的强硬的女人,尽管她的声音尖得差点刺穿我的耳膜,我依然能听到她身旁高桦不醒人事的喃喃声——他在酒醉中叫唤我的名字。
也许是高桦妻子的声音太大,被吵醒的马晓这时一把夺过我的手机,怒气冲天朝话筒喊:“我X!你骂谁臭婊子啊?!我媳妇是你骂的吗?三更半夜打来骚扰是不是想我们报警?!”
对方也许没想到我有男友,像是吃了哑巴亏,匆匆挂断了电话。马晓也没追问我什么,抱着我继续睡觉。我却睡不安稳了,那个电话说明高桦还没有从我的离开中走出来,也说明他的妻子并没有像他说的对他那么冷漠,至少可以说她是很在乎他的。鱼和熊掌不可兼得,现在想来当初高桦的做法简直自私,明明有自己妻子爱着还要闯入我的世界,将我的心掀了个底朝天。不过我相信时间可以抹去一切,包括他对我的影响。
可偏偏有时候,天意弄人,你越想去忘记的人和事,他就越是频繁地出现在你眼前,让你欲罢不能。
当某天马晓拉着我的手在繁华的步行街上闲逛时,我忽然发现走在前面一步之遥的男人的背影十分熟悉。没错,是高桦。他没有像以前穿一身休闲味很足的运动服,而是整洁的衬衫套西裤,脚上一双锃亮的皮鞋,看起来更显绅士成熟。随后我注意到紧跟在他身旁的的女子,穿着妖艳,丰姿冶丽到乍一看就会让人联想到妓女。
到十字岔路口的时候我们分路了。我和马晓直走,高桦向左,那个女人往右。分路时高桦对那女人说:“记住,312房,别走错了。”女人忙点头,惟命是从的样子。
高桦没注意到我,径直穿过左边的马路。
“嘿,我猜那男的准是去开了房等着那女的。”马晓一脸坏笑,在我耳边八卦起来,“你说呢?”
“我不知道。”我尴尬地笑笑,想一笑了之。他却一点不明察秋毫,无视我的窘迫,继续很感兴趣道:“你看那女人穿的,跟鸡似的。噢,说不定那男的就是一嫖客。”
终于说到了我的痛处,我条件反射似地努力长长吸了一口气,又重重吐出来,待情绪稳定后才作不耐烦道:“你说你一个男人怎么比女人还八卦啊?”
事实上我心里比谁都要忐忑。马晓是知道高桦这个人的,可庆幸的是他不认识他,否则刚才丢脸的人就是我了。再怎么说我曾也那么执迷不悟地爱过他,为了和他在一起就连小三的黑名也不怕。可是现在,他竟依然伤着妻子,在外面风花雪月,尽管我已经醒悟不再与他瓜葛相连。
好吧,既然现在我俩已经了断,管他高桦是不是因为寂寞难耐去找小姐,现在我和他没有任何关系,他做什么干我屁事。我愤愤地想,极力平复心情。
双鱼总是能想方设法让自己的生活精彩起来,比如在那次与高桦偶遇后我很快就因为忙学习忙着和马晓恋爱把它抛到了脑后。我渐渐发现马晓是一个很会用甜言蜜语哄女生的人,我不高兴时他会撒娇,还信誓旦旦地说以后大学毕业工作了他要去出去努力挣钱,让我清闲地待在家里享福。实际上我是很反感家庭妇女的生活方式的,我不认为那是享受生活,而是在给第三者制造机会,因为高桦的妻子以前就是一个全职太太。想到这儿,我不禁打了一个寒颤,因为我发现自己总是时不时地提起这个越来越让我憎恨的男人。那时对他也的确是恨的,恨总比爱好,至少可以不那么痛苦,我也以为我可以一直恨下去,可是后来我发现我错了。
之前提过马晓对我的紧张,我一直以为会随着我和他交往的时间淡去,可我没想到在那晚高桦的妻子打电话来大骂我后,他对我的不安全感便愈演愈烈,疑心也越来越重。我原本以为他的不过问是因为对我的信任,还在心底暗自地开心了一下,可结果终究与我所期望的相悖。他已经紧张我到要查问我每一个电话的来电者。比如当他在西安看不到我时,打我电话若是占线,必定会在后来追问我刚刚在和谁通话,如果我回答的不是我的亲人他就会起疑心。这样久而久之,我就从对他的喜欢变成不那么喜欢了,我甚至怀疑我和他一开始就是个错误。
表姐说,那个叫马晓的男孩就像是你的宠物男友,宁愿随时被你牵着走,还生怕别人和他抢主人的宠幸。
这话说得我很不是滋味,这只能说明不止我当事人一个人这么觉得,就连在旁人眼里我俩也不像是一对登对儿的男女。
我想,我应该和马晓静下心来好好谈谈了。
我打给他时,因为隐隐的不忍心,说话显得有点遮掩:“马晓我问你,你有没有觉得,我们……不大合适?”
电话那头的马晓几乎都没考虑,条件反射般:“喂,丫头你想什么呢?怎么突然这么说?是不是遇到什么事了?”
“没,我只是突然觉得……”
“是不是有哪个帅哥跟你告白,你现在不知道怎么选择?!”那边急切的逼问不像是在开玩笑。好吧,我承认他对我来说真的是太幼稚了。
我再也按捺不住心里厌腻的情绪,极力平静道:“马晓,我们做回朋友吧,我们不合适。”
“你说什么?”
“我们,做回朋——友吧!”
那边挂断了电话,话筒里只剩下嘟嘟嘟的忙音……
午饭后,我躺在床上回想我和马晓的通话内容。是不是自己太过分了,也许他只是太过紧张在乎我,并没有什么实质的错。我思虑着,看了看手机,没有短信没有未接。
人有时候真是犯贱,你爱的人越是让你猜不透摸不着你越是爱得要死要活,而当爱你的人想要紧紧抓住你,你却又嫌对方不给你一点喘息的空间。
接到马晓的电话是在晚上十一点左右。他在一个安静的环境里捧着话筒,抽噎着。我没想过我的一句话会让一个男人这么痛苦。
“可不可以告诉我我哪里不好?”他问,“可不可以给我时间,我改。”语气是卑微的乞求。
我沉默。其实我也说不出他哪里不好,至少他对我是很好的,温柔,百依百顺,还不顾一切。比起那个连婚都不肯为我离的高桦,他要强一百倍。可是我总觉得我和马晓之间有破不了的阂,不知是我给的不安全感,还是他给的不成熟感。总之,我发现自己真的不爱他,对于他,从头到尾就没有生过爱,只是一直徘徊在感动与喜欢之间。
“你没有哪里不好,是我不好。”我缓缓道。第一次意识到原来拒绝一个人可以这么平静。
“那你告诉我,你爱我吗?”那边的声音颤抖着,小心翼翼。
“我不爱你。”
于是又是一阵哽咽,抽泣。连哭泣的方式都不像个男人。我又想起高桦有一次醉酒后在我面前哭,他哭的时候闭着眼不出声,只是不停地流泪。他说,你知道吗,你是我最喜欢最爱的女人,我们在一起不容易。
心中正是无限伤感时,马晓打破了沉默:“我要走了,你保重。”
“去哪儿?”
“去死。我在楼顶。”
我的心脏猛地停跳了一拍,张着嘴吓得一时不知说什么。我不敢想象要是一个男人为我跳楼,之后我要怎么在罪恶的阴影里活下去。
“再见了,亲爱的。你要记住,你是我第一个女人,也是我最后一个。”我似乎能从他的绝望中想象他两眼空洞地坠落高楼,身体猛地撞击在地面,摔得粉碎的模样……
“你等等!不要做傻事!”我像是梦魇初醒般,带着央求的语气急切道,“我们……我们重新开始吧!”
很狗血很破烂的情节,我简直恨透了。我提出的分手,又是我自己说的“重新开始”,要我说,用“偷鸡不成蚀把米”、“赔了夫人又折兵”这任中一句来形容自己都不过分。要不是因为他拿死威胁,我想我自己一定是疯了才会做这样的事。不过也正是因为我的这句话,马晓没有傻下去。
高三的功课忙得我不可开交,马晓给我的电话少了,可能是因为他怕我再说出类似做回朋友的话,意识到自己如果太过于紧张反而得不到想要的效果。现在他开始乖乖地,不吵也不闹。我也就依着他,那么平静地好下去,不管是真的好还是耗。
然而,高桦的一个电话又打乱了我平静而有秩的生活。
那是个烈日中天的晌午,窗外梧桐上的知了撕扯着喉嗓不知疲倦地鸣着。
我如往常仰躺在床上享受我的午觉,任风扇扇动我单薄的睡衣,好不惬意。突然,手机毫无预兆地响了。一般马晓是不会打搅我的午觉的,我皱着眉闭着眼,无奈地抓起床头的手机,按下通话键。
“如果我告诉你我现在月薪一万,你会等我吗?”
我那刚还沉甸甸的眼皮一下子强撑开来。是高桦!他又搞什么?
“我知道你还爱着我。你会等我的,对吗?”依然是不惊不燥,似乎对我还爱着他十分胸有成竹。
此时的我已睡意全无,累积了近一年的伤和恨在那一瞬间几乎要迸发出我的心脏。
“高桦,你以为我是你的玩偶吗?是,以前我是很爱你,可你连你对我许过的誓言也没法做到!我毫无怨言等了你两年,换来了什么?对你,我已经死心了,死心了你知道吗?!”我停下来,听到他无力地想要解释,可我没给他机会,“你现在却跑来告诉我你月薪一万,叫我继续等你?你以为我上辈子欠你的吗?我告诉你高桦,就算你月薪十万,五十万我都不会再做那个痴痴等你的傻女人!”
我狠狠地挂了电话,然后得意地笑,心里有一种报复的快感。可笑过后,心又隐隐作痛。
下午的课老师的话我一句都没有听进去,我的思绪一直停留在那个莫名其妙到让人愤怒的电话。
我开始冷静下来想,想高桦说的话,想那月薪一万和我等不等他有什么联系,难道真的仅仅是在炫耀吗?我忽然想起一部我看过的悲情都市小说,叫《我把爱情煲成汤》,里面女主哭着打电话问男主:如果我有四万八千五百,你会娶我吗?男主的反应和我一样愤怒,可最后的结果是,男主深深地误会了女主。
我下意识地翻看手机电话簿,找到那个很久没有联系的高桦的一个铁哥们。我和高桦的事他都是知道的,我和高桦第三次见面就是在他家。
放学后,我便迫不及待拨通了这个人的电话。我最害怕的就是我误会了高桦,也正是这个电话,让我不能自已。
他说:“他没给我说你们没在一起了啊,只是说你现在学习很忙。这家伙,连我也瞒啊!”
他说:“他这一年都在发疯似地赚钱,让我佩服的是他居然想到去做皮肉生意的老板!——就是介绍小姐给那些嫖客。荒唐吧?如果你真不知道这些,那你千万别传出去,要不然他玩完了。”
他说;“我也问过他怎么这么拼命地赚钱,他只说他想离婚。唉,一提离婚,他那女的总是拿房款压他,他头都大了。”
他跟我说了很多,我简直不知道该怎么去调节此时此刻自己的心情,只知道当时唯一的冲动就是找到高桦,扑进他怀里,告诉他我还爱着他。
当我挂掉电话后手机立马又响了,马晓的声音让我一下子有点适应不过来。他问我刚才在跟谁通话,他这么久都打不进我的电话,我只是机械地答了一句“熟人”,他的旧病便又发作了。他开始追问,熟人是谁?我前女友也是我熟人!
我无言,此时的我才没有那么多心思去跟他理论,当然,和前男友的哥们通话也应是我理亏。我就听着他疯子似的惶恐与不安,他越是紧张我就越是有做下一步的勇气。
待他的话音刚落我便说,你闹够了?我们分手吧。
我知道马晓是不会轻易就这么让我走掉的,可惜他挽回的手段依然是那么拙劣。当他第二次电话告诉我他要从高楼上跳下去时,我沉默了,随即挂断,关机。如果他有那个想法,有那个胆量,应该就不会提前跟我说了,他一说,就显得什么都做作了。那么,随他去吧,我不相信他会真的为了一个谈不上爱他的人去死。
几个月后,很久没联系的我们再在网络上碰头时,结果很明显,我赢了。只不过他又有了新欢,而我,再次失恋。
我失恋是因为高桦。
再断绝了与马晓的联系后,我按着最先的期盼找到了高桦。再次的见面没有无语尴尬,是我的一句“你怎么这么傻”打破了相视不语的沉寂。
那时的他虽然看起来衣冠楚楚,衬衫上精致的别针,额前发亮的发胶。可我知道他依然脆弱,没他表面上看上去的那么坚强。
他说寻儿你知不知道,情人节那天我喝了很多酒,把客人的生意都推掉了,烂醉时一个人去买了一支玫瑰,拿出手机拨的是你的电话,可是你关机。你知不知道我一直没有放弃过爱你。
我觉得自己的罪孽越来越深重,我和高桦的复合也并没有减轻我心头的罪恶感。我以为如果他离婚娶了我,哪怕我替他照顾他的儿子,我也会是满足的。而他呢,他说如果可以和我在一起一辈子,要他用什么代价他也愿意。那时候我和他的天真在现在看来真的是凄美的,就连想起来,嘴角也会带着一丝苦涩。
高桦不常哭,我知道他若是哭,就一定是发自内心地哭,因为每次他哭,我问他,他都不说为什么。有哪个假装在女人面前流泪的男人不会借着满面泪水向她表达他的虚情假意呢?
我最后一次看见高桦哭,是在KTV的包厢里。
那天他约我去K歌,奇怪的是他的哥们一个也没有来,往常他都会把他哥们叫上听我唱歌的。我问他他只是支吾着说他们都有事来不了。
我如往常点一首对唱情歌让他和我一块唱,本来是很开心很幸福的事,可当他唱完第一句,他就埋下脸陷入沉默,我歪着头问他怎么回事,他竟然无预兆地哽咽起来了。
我对不起你,我不能离婚了寻儿。这是他开口第一句让我哑然失色的话。
随后他断断续续的叙说让我明白了怎么一回事。他的妻子在前一晚和同学聚餐后,夜色中赶回自家时遇到了劫匪,直接把她的包夺走了准备扬长而去,可是他那妻子一向强硬,竟然追上前去想与歹徒硬拼(这里忘了说,他的妻子以前是健身房的教练,体质确实是很不错的。)没想那歹徒兜里有刀……结果是什么样想必都知晓了。他的妻子腹部被捅3刀,直到他告诉我的时候还在重症监护室,而在他约我出来之前他一直守在她的身旁。
“我没办法了真的,我没想过我和她分居两地会让她陷入危险之中。你知道我是想和你在一起,可是这事情太过突然,我要是不主动担当起这个责任去照顾她,我……”
“你别说了,我知道我该怎么做了。”此时的我也已经泣不成声。同样是女人,我当然知道高桦的妻子多么爱他。也许只是嘴硬心软,她说着不在乎,愿意分居的同时,又时不时借着看孩子的借口过来看高桦,或是检查他的手机里有没有和他关系可疑的女人。想必是个女人也能看出来她多么在乎他。只是我和高桦遇错了时候,我和他都没错,我不过出现在他妻子之后。
事实实际上是很悲惨凄凉的。我没法主宰我在他遇到她之前出现。其实他对她也有着无限的抱歉和愧疚,因为他遇上了我。于是我们三者之间有着能让人耻笑的不堪的纠结关系。老天不是在开玩笑,也许只是他老人家看到我一个这么年轻的女孩子便陷入如此的境地不能自抑,想要拉我一把,于是他让高桦那颗不安的充满歉意的心彻底崩溃,让他重新面对他的家庭,而我,老天选择让我做那个帮高桦与妻子破镜重圆的女过客。
我舍不得离开高桦,这是真的。可倘若我在知道此时是他妻子最需要他的时候,我还是狠心抢走了他,我这一辈子也不会安生的吧。
双鱼最怕的不是失恋,是寂寞。我爱上并懂得一句诗:君生我未生,我生君已老。君恨我生迟。我恨君生早。不过把我拉出泥潭深渊的,还是移情别恋。
高中毕业后,我考上一所师范大学,选择了幼儿教育方向。其实我是很喜欢小孩子的,他们的脸上总是带着天真无比的笑容,让人心醉。那时和高桦在一起,我是多么想为他生一个宝宝,要是鼻梁能有他的高挺,双眼皮能有他的那么好看,我就满足了。
我对爱情的感觉比较奇怪。我不相信一见钟情,也对现实生活中过往的男人不感兴趣,我甚至以为自己最最向往的是柏拉图式的恋情。也就是说我是很偏信网恋的,双方隔着一层神秘的屏幕,有一种神秘的力量把你和他的心牵连到一起......
当然我脱离苦情的功夫也不见得那么好。我在网络论坛上周旋了很久,漫不经心也漫无目的。我自己开了一个文学圈子,除了玩游戏,我的爱好还有很多,写文写诗也算是其中之一,只是我只会在忧愁闹心时才有灵感写一些令人心疼的东西。
我开始遇到形形色色的人,男人,女人,嚣张跋扈的人,性情内敛的人......我们相互倾谈,相互欣赏。
二十岁的我思想深处最放不下的是中国历代相传的保守与传统。我看不惯动不动就喊我“小妞”、“美女”的人,我觉得轻浮;我见不得那些在光天化日下写作什么艳诗的人,我觉得恶心;我更接受不了那些过早就偷吃禁果的人,比如我自己。我会时常发呆,想着没了高桦还有谁会接受这样一个没贞没洁的女人。我当然是打心眼里害怕被任何一个我所欣赏的男人知道,尽管我并不想隐瞒。
初识夏青其实是在我的不经意间。那时候处于自恋空虚的我常写些东西还附带个人照片。说实话我不是那种爱浓妆艳抹的女人,当然喜欢我的男人们也是看中了我的清纯可人。即使在网络上,我也得做好一个有原则的人,不能因为空虚而乱了手脚。
那时候我没每发一张帖子都会有一个叫“孤独地等你”的人第一时间回复我,而回复内容每次都是三五个字:要么是“支持你”,要么就是“永远支持你”。我一开始以为只是个为了刷论坛积分的打酱油的人,可后来也见他在坛里发过一两贴,于是开始有意无意地关注他。这个人从来不像其他人那样找我搭讪,他甚至只是愿意做一个默默无闻的小卒。一天一个坛友拉住他和他在贴里谈天,我正好碰上,于是就静静在一旁围观。从他和那位坛友不多的相互交流中了解到他是一名空军,二十五岁,单身。
我忘了我是怎么试着去插话的,只知道三个人聊到最后就只剩下我和那个ID叫“孤独地等你”的男人。我们也没聊个什么,也就是很平淡的一些话题,诸如工作、专业、喜欢的文章什么的。结果第二天我上课没起得来,光荣迟到了。
我被罚扫一天的教室。这当然免不了我去论坛诉苦,本来是没有任何责怪别人的心理的,只是寻求安慰罢了,谁知“孤独地等你”还给我道对不起来了。然后他说要不以后每天都让我叫你起床吧。我愣了一下,心头有点泛甜。我说好啊。
可我没主动给他电话。一般别人不问的,我也不会自作多情。我就是这么一个放不下矜持的人。
然后他很含蓄地说,如果你不给我电话,我就叫不了你了。
好吧,我认为这是一个不轻浮的男人,至少不会是那种只会用下半身想问题的人。因为之后除了周末的每一天他都准时电话叫我起床,语气严肃中带点腼腆:“起床了,别迟到了。好了我去打扫卫生。”每天都是这么一句话,像是专门为我录制的录音带,同样的语气同样的语句。其他时间他从不给我发短信打电话。这样一直持续了一个月。
后来这个每天按时叫我起床的男人告诉我他的名字叫夏青。这个名字给我留下的第一印象就是,一棵四季常青的青松伫立在烈日炎炎的夏日。他在我的寂寞里给我错觉又给我真实,他像一个体贴的男友每天按时叫我起床,可是又像陌生人除了叫我起床其他时间绝不主动给我电话短信。我开始相信他只是一个友好的坛友而已。
他第一次在其他时间给我电话是在一次我胃痛的时候。那时候和他在网上有一句没一句地聊,我们之间的话题总不会越过那条敏感线。突然我的胃好似被谁用绳索勒紧,疼痛钻心。我已经很多天都不吃早饭了。我说你等下,我胃疼得厉害。
他几乎是以最快的速度拨通我的电话,语气中满是急切与心疼:“你怎么了?要不要去校医那儿看看?有没有胃药?”
我强忍着痛还他一个轻松的笑:“没事,一会儿就不疼了,谢谢你。”
“要是我在就好了,可以抱紧你。”
有时隔着话筒,这言语就是这么地唐突。这样惹泪的话,从这样一个男人口中说出来,怎么听怎么觉得自己很悲哀。说暧昧,我确实找不出我和他之间有这样的情愫,说不熟,可我和他却每天都在联系。
我突然有些害怕,没有来地。
之后我便不让夏青再电话叫我起床,故意与他疏远。你们很难想象,一个随时都处于自相矛盾的女人,把自己武装成刺猬会是什么样。
高桦在网上联系到我的时候,第一句就是:“你过得好么?”
我差点咬破嘴皮,带着点点怨恨和负气:“我很好啊。我现任男朋友对我好极了,每天早晨电话叫我起床,我生病还买药给我。”
“是吗?那他叫什么名字?”
“夏青。怎么了,你认识?”
“这人我不认识。可你觉得你能和他结婚吗?不要再纠缠于不稳定的感情了。”他认真的样子让我心里特恨。现在你和我谈结婚,谈不稳定的感情,教育我?你高桦有什么资格?
“你放心,我的新郎一定是他。”我心里得意地想着这回可让你知道,没有你我一样能活得很精彩,我不是没人要的。虽然是昧着良心说风凉话,可下一秒我就后悔了。
“好吧,祝你幸福。我只是想跟你说,我妻子她,去世了。”
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我很难猜测那边的他是怎样的表情。他从不告诉我他对他妻子到底有几分爱。我替他难过,甚至差点震惊到哭出来。
“我做了太多对不起她的事,今生也没办法偿还了。还有你,寻儿,谢谢你给我那段美好幸福初恋般的日子。”
我能做的只是苦笑。
沉默许久,他说:“我要走了,去深圳那边找事做,离开这个让我心痛的地方。”
“什么时候回来?”
“不知道。你要保重。”
这是我最后一次和他对话。我想现在只有一首《秋意浓》能够阐释我当时的心情:“秋意浓/离人心上秋意浓……叶落的季节/离别多……”
不祥的预感袭上心头,也就一个月的时间,当我看到一则某重庆至深圳的航班失事的新闻时,这种预感愈演愈烈,让我喘不过气。
我颤抖着摁下高桦的手机号码,对方一直处于关机状态。随即我又猛拨他那铁哥们的号,通了,却在响了N次提示音后突然被挂断。
良久,我收到一条短信,是他哥们发来的:小妹,哥知道你要问什么。不用等他了,你还年轻,路还长……
至此之后,我没再打听过高桦的消息,不是我心里不挂念,是我害怕。我怕我得到的消息是他长眠的住址。他以前半开玩笑地对我说,你比我年轻那么多,我肯定要先走一步。以后你就每个星期来我坟前献上两朵玫瑰,让我也享受一下普希金诗里的浪漫……
现在我才明白,什么叫惹泪的话说不得。于是我更宁愿相信他生活在深圳的某个我找不到的角落,遇到了一个比我温柔懂事的女人,安然度过余生。我会记得他,因为他是我第一个男人,就像那个叫马晓永远记得我是他第一个女人。
待续......
寻最近考试,所以更得有些慢。不过等八号过了我就猛更!一定!亲们支持下寻啊,有什么意见提议的,都提出来。以后都更新在回复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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