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贵生|第八讲 第二章 无产者和共产党人（三）

　　三、阐明无产阶级专政的思想（69—86）

　　69段：指出，把资产阶级对共产主义的种种责难暂时撇开吧，我们还是谈谈如何实现共产主义的问题吧！也就是说，无产阶级和共产党人怎么办？

　　70到86段阐述两个问题：

　　1、（70段）无产阶级革命的第一步是夺取政权，使无产阶级上升为统治阶级，也就是建立无产阶级专政。

　　这个思想与第一章阐述无产阶级的历史使命与本章第一部分党的最低纲领是一致的，那就是无产阶级组织起来在科学理论指导和共产党领导下，夺取政权，建立大多数人对少数人专政的国家制度。阶级斗争必然导致无产阶级专政。

　　有人说，《宣言》里没有无产阶级专政思想。确实，《宣言》里没有“无产阶级专政”这六个字眼，但并不说明没有无产阶级专政思想。《宣言》这里“工人革命的第一步就是使无产阶级上升为统治阶级，争得民主”就是无产阶级专政。它包含对少数人的专政、镇压和对大多数人的民主。同时，把无产阶级专政单纯归结为“专政和暴力镇压”是错误的。资产阶级学者至今还在污蔑、攻击国家无产阶级专政就是暴力、独裁。毛主席写了《论人民民主专政》有力驳斥了这一错误观点。另外关于民主问题也是思想理论界争论较大的理论和现实问题。什么是民主？马克思主义的民主观与资产阶级的民主观的本质区别是什么？如何实行社会主义民主？如何树立民主观念？主人意识？

　　如何建立无产阶级专政？这里没有明确指出，但第一章已经指出，组织成为阶级，组成成为政党，通过暴力革命。但暴力革命后，直接宣布政权归无产阶级就可以吗？显然这里没有直接回答。1872年《序言》已经指出这一缺陷。马克思《法兰西内战》一书中讲了这一问题，即不能把资产阶级的国家机器简单照搬过来，必须粉碎旧的国家机器，建立崭新的国家机器。

　　2、（71—86段）阐述无产阶级专政的历史任务

　　①提出两项基本任务（71段）：一是夺取资产阶级的全部资本，逐步建立生产资料的公有制。“无产阶级将利用自己的政治统治，一步步地夺取资产阶级的全部资本，把一切生产工具集中在国家即组织成为统治阶级的无产阶级手中。”建立社会主义的生产资料公有制度。需要指出，社会主义制度取代资本主义制度不同于资本主义制度取代封建制度。后者中资本主义生产关系已经在封建社会内部生长发展起来到一定程度后资产阶级才有夺取政权的要求和行动。而前者中作为公有制的生产关系不可能直接在资本主义私有经济体系中产生。依据唯物史观社会基本矛盾的原理，只有夺取政权之后，依据上层建筑反作用于经济基础的原理，夺取政权建立无产阶级专政，才能将生产资料从资本家手里夺取过来。二是进一步解放和发展生产力。“尽可能快地增加生产力的总量。”唯物史观认为，生产力毕竟是历史发展的最终源泉和动力。社会主义生产关系建立之后，生产力并不会自动发展起来，还必须依靠人的实践活动主要是生产活动。经济发展不起来，无产阶级专政和社会主义生产关系的建立就失去了任何意义。十月革命后苏联共产党和中国革命后中国共产党都把发展经济提到极其重要的地位。列宁、毛主席的论述极其之多。

　　②如何具体建立生产资料公有制和发展生产力。（72—84段），书中指出，必须对资本主义生产资料私有制进行强制性干涉和主动进攻。然后提出了具体的十条建议和措施。

　　这10条措施前6条是关于建立生产资料关公有制的，后4条是关于如何发展生产力的。

　　1872年“序言”中说，一般原理“随时随地都要以当时的历史条件为转移，所以第二章末尾提出的那些革命措施根本没有特殊的意义”。也就是说，这十条措施不是本书的“一般原理”，同时马克思恩格斯也没有建立无产阶级专政的实践经验。这十条措施是马克思恩格斯依靠基本理论主要是在先进的资本主义国家条件下设想出来的。还需要实践检验。1872年也没有真正检验。所以“序言”中说，没有特殊的意义。不能要求今后的无产阶级政党简单照搬。表明马克思恩格斯的科学态度，要求已经夺取政权的无产阶级政党依据自己国家的国情和历史条件采取具体的措施建立公有制和发展生产力。但从苏联建立社会主义和中国建立社会主义实践中，有些理论是有现实意义的。如没收少数人的财产、把运输也集中在国家手中、实现计划经济、消灭城乡差别、免费教育、教育与生产劳动相结合等等。有些没有现实意义，如实行普遍劳动义务制等。列宁依据帝国主义发展的不平衡原理提出社会主义可以首先在经济相对落后国家建立。所以俄国夺取政权后建立的公有制不是马克思恩格斯设想的公有制，而是全民所有制和集体所有制，同时依据本国国情采取措施建立公有制和发展生产力。且取得较大成果。今天有较大争论，尤其是计划经济和教育免费。笔者认为这是正确的。

　　③（85段）消灭阶级和阶级差别

　　《宣言》认为，生产资料全部收归全民所有，建立公有制后，就会出现以下现象：一是阶级差别、阶级对立消失、阶级和阶级斗争消失。如书中讲：“阶级差别在发展进程中已经消失”，“它在消灭这种生产关系的同时，也就消灭了阶级对立的存在条件，消灭了阶级本身的存在条件，从而消灭了它自己这个阶级的统治。”二是国家和无产阶级专政就失去了阶级压迫的政治性质。“公共权力就失去了政治性质。原来意义上的政治权力，是一个阶级压迫另一个阶级的有组织的暴力。”

　　这段论述需要深入讨论。马克思恩格斯认为，私有制是阶级对立、阶级差别存在的经济基础，那么生产资料从私有制发展为公有制后，那么阶级差别和阶级对立、阶级和阶级斗争也就自然消失了，同时建立在阶级压迫的国家和政治制度也就消失了。从历史的发展趋势看，这一观点是正确的。但马克思恩格斯的共产主义理论刚刚建立，刚刚论证资本主义灭亡和社会主义胜利的历史必然性。对于建立公有制最后消灭阶级差别的艰巨性和长期性认识不足，对于剥削阶级的反抗性认识不足。从这个意义上说，公有制建立之后，阶级对立、差别，阶级和阶级斗争、国家和无产阶级专政的阶级压迫的属性马上消失显然是错误的。在这个意义上，上述观点显然不是一般原理。马克思、恩格斯、列宁、毛泽东就开始纠正这些思想。如马克思的《哥达纲领批判》，强调指出，从资本主义到最终实现共产主义是一个极其漫长的历史时期，它需要经过两个阶段即低级阶段和高级阶段，社会主义是共产主义的初级阶段，“是刚刚从资本主义社会中产生出来的，因此它在各个方面，在经济、道德和精神方面都还带着它脱胎出来的那个旧社会的痕迹。”列宁指出，无产阶级专政是新阶级对更强大的敌人，对资产阶级进行的最奋勇和最无情的战争。资产阶级的反抗，由于资产阶级被推翻（哪怕是在一个国家内）而凶猛十倍；资产阶级的强大不仅在于国际资本的力量，在于它的各种国际联系牢固有力，而且还在于习惯的力量，小生产的力量。这是因为世界上可惜还有很多小生产方式，而小生产是经常地、每日每时地、自发地和大批地产生着资本主义和资产阶级的。由于这一切原因，无产阶级专政是必要的，不进行长期的、顽强的、拼命的、殊死的战争，不进行需要坚持不懈、纪律严明、坚定不移、百折不挠和意志统一的战争，便不能战胜资产阶级。因此不能认为，公有制一建立，阶级差别和阶级、阶级斗争就消失了。

　　④建立“每个人的自由发展是一切人的自由发展的条件”的社会联合体。（86段）

　　消灭了私有制、消灭了阶级对立、阶级差别的未来社会即共产主义是什么样的社会或联合体呢？《宣言》认为，是这样一个联合体，在那里，每个人的自由发展是一切人的自由发展的条件。实际是说，这个目标是人的自由发展的联合体。如何理解这句话？

　　第一，这句话是马克思恩格斯一贯的思想。在《德意志意识形态》中就已经讲到，未来社会必须是人的自由全面发展，公有制的建立才能真正促进人的自由全面发展，同时人的自由全面发展也才能彻底实现公有制的建立。二者相辅相成。实际是人的实践活动的两个方面即改造客观世界和改造主观世界的统一。

　　第二，不能把人的自由全面发展与公有制的建立割裂开来，也不能片面夸大人的自由全面发展在《宣言》中和马克思主义全部学说中的地位。核心思想还是消灭私有制。恩格斯在《宣言》之前写的《共产主义信条草案》中第二条回答：“共产主义者的目标是什么？”恩格斯说：“建立这样一个社会，使社会的每一个成员都能够完全自由地发展和发挥他的全部才能和力量，并且不会因此而损害这个社会的基本条件”，一是不会损害他人的利益，二是不会影响和损害他人能力的发挥。人的能力的发挥应是相辅相成，而非相反相成。

　　第三，“你们打算怎样实现这一目标？”恩格斯说：“消灭私有制，代之以财产公有。”说明只有真正消灭私有制，才能最终实现人的自由全面发展。离开阶级斗争，离开无产阶级专政，离开消灭私有制和两个决裂，不可能有人的自由全面发展。恩格斯在《共产主义原理》中强调“所以共产主义者完全正确地强调废除私有制是自己的主要要求。”在私有制、私有观念条件下，人是异化的人、不完整的人、片面性的人、单向度的人、畸形的人。只有在公有制和社会主义意识形态占主导地位的人，才能是全面发展的人、完整的人。“由社会全体成员组成的共同联合体来共同地和有计划地利用生产力；把生产发展到能够满足所有人的需要的规模；结束牺牲一些人的利益来满足另一些人的需要的状况；彻底消灭阶级和阶级对立；通过消除旧的分工，通过产业教育、变换工种、所有人共同享受大家创造出来的福利，通过城乡的融合，使社会全体成员的才能得到全面发展；——这就是废除私有制的主要结果。”

　　第四，人的自由全面发展思想是唯物史观的重要内容。马克思从人的发展角度界定人类社会发展。即三个阶段：一是对人的依赖阶段即社会生产力较低，主要是原始社会、奴隶社会和封建社会。二是对物的依赖阶段。社会生产力得到较高发展，对物的依赖性对物的追求超过对人的依赖性，这就是资本主义社会的商品拜物教、金钱至上。以上都是人处于必然王国阶段，没有自由，也是人的片面发展阶段，尤其是资本主义社会，形成异化的人、片面性的人、不完整的人、畸形人、单向度的人，扭曲的人。如资本家、当今腐败者。根源就是私有制。第三个阶段就是人的自由全面发展的人。人从自然规律和社会发展规律的奴隶转化为主人。从必然王国发展到自由王国。也是全面发展的人，毛主席的教育方针：德智体全面发展的有社会主义觉悟的有文化的普通劳动者。

　　第五，完整准确理解《宣言》这句话，必须运用唯物史观理解“人”科学含义，既不能用宗教神学理论中的人学理论解读马克思的人的理论，也不能用人道主义、人本主义、普世价值理论解读马克思的人的发展理论。那种把人的发展理论与所有制割裂开来的理论就是普世价值中的抽象理论。马克思主义人的理论即人是社会关系的总和，简称人的社会性，其包含三层含义即人是劳动实践的人，人是社会关系中的人，人是具体历史的人，在阶级社会中人是阶级的人。马克思这里讲的人是指无产阶级的人、指绝大多数的主要从事物质生产活动为主体的推动历史发展前进的人民群众。

　　第六，从实践论角度解读人的自由全面发展。实践是人们能动地改造世界的物质性活动。这里的改造世界包括既改造客观世界，也改造主观世界，改造主观世界与改造客观世界的关系。自由是对必然的认识和改造。人对必然没有认识或处于必然王国阶段，就不可能有自由，认识的必然越多，人的自由就越大，人就越发展，共产主义就是从必然王国向自由王国的飞跃，才能实现人的真正自由全面的发展。

　　第七，从文化角度解读人的发展。“文化”概念大家很熟悉。什么是文化？文化就是一定历史时期的精神成果的总和。（文化有三层含义：狭义：认识字和掌握基本科学知识。一般意义即上述定义。最广义：人化即文化，人类创造的一切物质和精神成果）一般意义的文化的实质是什么?实质就是化人，就是一定时代、一个国家倡导的文化就是那个时代倡导的做人的标准。封建文化塑造的是拜倒在神学和权力面前的奴才型人。资本主义塑造的是拜倒在金钱面前的奴才型人。社会主义文化、马克思主义文化塑造的是社会主人型人才。

　　第八。从中国当代社会现状看人的自由全面发展的极端重要性。中国当代存在的封建文化、资本主义文化及其混合物的极其严重的影响塑造的就是当代形形色色拜倒在权力和金钱面前的畸形的奴才型的人。这是我们强调人的自由全面发展的极其重要的社会根源。

　　第九，人的发展的具体目标，也就是当代社会究竟应该塑造什么具体的人。见笔者拙文《我们究竟做什么样的人？》

　　第十，学习与人的自由全面发展。人究竟如何发展，发展的源泉和动力究竟是什么？是学习。学习的实质就是人们在实践中自觉地通过多种途径、手段、方法获取知识并内化为人的素质和能力的人的自我发展、提高、完善的过程，是使自身成为主体并不断增强主体性的过程。

　　2025年6月16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