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穆臻|“以战略实效为纲”：毛主席作为军事战略第一人最主张的实效战略思维

　　中国共产党人所经历的战争，是世界军事史上克服敌我差距最悬殊的革命战争。在这样的状态下，中共领袖们必须探索古今中外绝无仅有的以弱胜强战争规律、在全新的战争条件下学习战争。毛主席就是在这一世界史上难度系数最高的战争中锻炼出来的世界战争史上最伟大的军事家，是探索并论述最彻底、最科学的以弱胜强规律的军事战略第一人。

　　正如菲利普.戴维逊所说：“如果你对毛泽东一切都不记得了，那么，你只要记住，他是一切战略家中最重实效，最主张批判地接受经验的一个。”（菲利普.戴维逊：《毛泽东的战略》）毛主席探索以弱胜强战争规律的过程中，经历了三次根本战略方针转变。主席亲自先后确定“农村包围城市”为总战略方针、确定“十大军事原则”为战略进攻方针、确定“零敲牛皮糖”为抗美援朝战略方针，分别解决了共产党及其领导的人民军队生存发展问题、共产党领导人民夺取全国胜利问题、共产党领导志愿军打败世界头号帝国主义强国问题。三次战略方针转变，贯穿着同一战争指导规律，也就是在战争中学习战争、不断批判总结战争经验，从而尽可能实现战略实效的最大化，也就是利益的最大化和损失的最小化。

　　“以毛泽东为主要代表的中国共产党人选择农村包围城市、武装夺取政权的革命道路,完全是从中国的实际出发的。中国共产党之所以必须把工作重心首先放在乡村,不仅是由于占中国人口最大多数的农民是反帝反封建的民主革命的主力军,农民所在的广大农村应当成为民主革命走向胜利的主要战略基地,而且是由于敌强我弱的形势决定了中国民主革命的长期性。由此也就决定了必须在反革命力量相对薄弱的农村建立根据地,以积蓄、锻炼和发展革命力量,经过长期的斗争,逐步地争取中国革命的胜利。”（《中国共产党历史（第一卷）》上，297页。中共党史出版社）农村包围城市战略，是毛主席独创的、古今中外绝无仅有的战略方针。这一战略方针完美诠释了什么是实效的最大化。

　　利益最大化，体现在两个方面。一方面，中国农村是中国主要人口聚集地，扎根在这里，就能获得巨大的战略支持力量，获得最广泛的武装力量来源和群众基础——长期在农村发展壮大革命力量，就是中国共产党生存和发展的最佳选择；另一方面，中国农村敌人比城市弱得多，先打农村，十拿九稳打胜仗，可以相对轻松扩大战略机动空间。长期在人力最雄厚的农村发展革命力量，在资源最丰富的地区发展实力；长期在战则必胜的农村扩大革命空间，先拿下一切可能拿下的空间，最有利于实现利益的最大化。毋庸置疑，主席的战略是完全正确的、农村斗争意义远大于城市斗争，而共产国际否定中国农村斗争的持久存在、将进攻城市意义放在农村斗争意义之上，是完全错误的。

　　损失的最小化，同样体现在两个方面。一方面，中国城市工人占全国总人口中极少数的部分，而且分别位于国内多个城市之中，根本聚集不起来农村那样汪洋大海一般的军事实力，根本无法对付总数超过百万、一拉就十万数十万的国民党军阀部队——即使农村红军发展到数万，集数万农村人力支援一个或两三个城市，也是啃硬骨头的赔本生意，像“八戒沙僧救师傅”一样得不偿失——毫不夸张的说，近代中国的城市对沉迷于“城市中心论”的早期共产党来说是最大的累赘，绝大多数情况下根本守不住，即使守住了也得不偿失；另一方面，中国城市敌人强大、兵力雄厚，根本打不下来，即使打下来也守不住——彭德怀打下来长沙也守不住、打赣州压根打不下来，就说明了问题。不打城市、不守城市，就是不要任何累赘、不做赔本生意，这样最有利于实现损失的最小化。毋庸置疑，主席的战略是完全正确的，而共产国际要求有几万军队的中共必须集中到大城市拼消耗、认为打城市“更有意义”的观点是完全错误的、是做赔本买卖还认为自赚的主观主义。

　　毛主席指挥的三次反“围剿”，一次比一次打得好，根据地越打越大、人口越打越多，红军也发展到了6万，达到了“几万”的标准。但是，在这种情况下，毛主席缜密、冷静的制定符合红军实际情况的战略方针、绝不让6万红军做打大城市、守大城市的赔本生意，而坚持在敌人薄弱环节发展革命力量、打十拿九稳的扩大农村革命根据地的扎实仗。所以，“毛泽东指出攻打赣州的错误，主张红军主力向敌人力量比较薄弱、党和群众基础较好、地势有利的赣东北发展，在赣江以东、闽浙沿海以西、长江以南、五岭山脉以北广大地区发展革命战争，建立革命根据地。”（《毛泽东年谱（1893-1949）》1932年，三十九岁。中共中央文献研究室）到后来的第五次反“围剿”，十万红军，面对数十万敌军围堵，自顾不暇，连守住农村根据地都难，哪里有能力去打会导致损失更大的、更难啃的大城市呢？抗日战争时期，八路军、新四军在敌后对日本帝国主义形成了“农村包围城市”格局，从6万发展到127万，依靠的就是毛主席独创的以农村为中心、在农村长期大幅度发展革命力量的战略方针。如果四万八路军或二万新四军集中到敌占区的一个或几个城市，无疑会遭到日本帝国主义的毁灭性打击。中共有军事战略第一人毛泽东为领袖，何其幸也！事实证明，毛主席关于多在农村吃肉、打豆腐的战略是十拿九稳而且可以实现利益最大化、损失最小化的，是最有意义的！共产国际夸大进攻城市的意义、要求中共吸收几万军队即可去城市啃骨头的指示则是完全错误的。

　　到解放战争时期，按照毛主席的农村包围城市战略方针，中共军队在国共大战中迅速占据了主动地位，发展了二百多万革命军事力量，实现了从弱到强、从确保生存到大幅度发展的战略性胜利，主席也根据实际情况开始做出了转折性战略决断，提出了战略进攻方针和指导战略进攻的十大军事原则。这时，进攻和占领一些城市已经对足够强大的百万雄师来说属于十拿九稳的事情了，主席的战略方针也有了历史性转变。

　　毛主席在《目前形势和我们的任务》讲道：“我们的军事原则是:(1)先打分散和孤立之敌,后打集中和强大之敌。(2)先取小城市、中等城市和广大乡村,后取大城市。(3)以歼灭敌人有生力量为主要目标,不以保守或夺取城市和地方为主要目标。保守或夺取城市和地方，是歼灭敌人有生力量的结果，往往需要反复多次才能最后地保守或夺取之。(4)每战集中绝对优势兵力(两倍、三倍、四倍、有时甚至是五倍或六倍于敌之兵力),四面包围敌人，力求全歼,不使漏网。在特殊情况下,则采用给敌以歼灭性打击的方法,即集中全力打敌正面及其一翼或两翼,求达歼灭其一部、击溃其另一部的目的，以便我军能够迅速转移兵力歼击他部敌军。力求避免打那种得不偿失的、或得失相当的消耗战。这样,在全体上，我们是劣势(就数量来说)，但在每一个局部上,在每个具体战役上，我们是绝对的优势，这就保证了战役的胜利。随着时间的推移,我们就将在全体上转变为优势,直到歼灭一切敌人。(5)不打无准备之仗,不打无把握之仗,每战都应力!求有准备，力求在敌我条件对比下有胜利的把握。(6)发扬勇敢战斗、不怕牺牲、不怕疲劳和连续作战(即在短期内不休息地接连打几仗)的作风。(7)力求在运动中歼灭敌人。同时,注重阵地攻击战术,夺取敌人的据点和城市。(8)在攻城问题上,一切敌人守备薄弱的据点和城市,坚决夺取之。一切敌人有中等程度的守备、而环境又许可加以夺取的据点和城市,相机夺取之。二切敌人守备强固的据点和城市,则等候件成熟时然后夺取之。(9)以俘获敌人的全部武器和大部人员,补充自己。我军人力物力的来源,主要在前线。(10)善于利用两个战役之间的间隙,休息和整训部队。休整的时间，一般地不要过长,尽可能不使敌人获得喘息的时间。”（《毛泽东选集（第四卷）》，第1191-1192页。）十大军事原则，字字珠玑、句句真理，字里行间充分展现了毛主席实现实效最大化的无敌战略境界。

　　十大军事原则的第一条、第二条、第四条、第八条，讲的就是作战方法，也就是必须集中优势兵力、打一定能打赢的仗，从而保证消灭敌人的最大化、自身损失的最小化。十大军事原则的第三条，讲的是消灭敌人和占领地盘的矛盾关系——消灭敌人是矛盾的主要方面，消灭了敌人，敌人的地盘自然可以归自己——这是最具有战略实效的选择；占领地盘则是矛盾的次要方面——如果为占领地盘而耽误歼敌甚至被敌人各个击破，反而会导致人地皆失。十大军事原则的第五条、第六条、第七条、第十条核心思想都是以扩大实效为纲、强调不放过包括计划准备、军心士气、可乘之隙、部队精力在内的任何一个实现实效最大化的条件，这就是主席在社会主义革命和建设时期提出的调动一切积极因素的战略思想的重要源头。十大军事原则的第九条，更是实现了损失最小化、利益最大化的辩证统一——通过消灭敌人来丰富和发展自己的力量，不仅有利于实现利益的最大化，而且还能补充战斗中带来的损失。从实际出发，实现损失的最小化与利益的最大化，从而实现总体实效的最大化，就是主席战略指导艺术的“纲”。

　　从农村包围城市到十大军事原则，毛主席亲自指挥中共军队夺取了全国革命战争的胜利。新中国成立后，毛主席以“扫除一切害人虫，全无敌”的无敌胆略和精妙绝伦的战略决断力，做出了出兵抗美援朝的惊人决策，并在亲自指挥抗美援朝战争的过程中提出了专门用来和世界上装备最先进的头号帝国主义强国作战的全新战略方针。正如徐焰所说：“毛泽东军事思想同其他军事学派相比，其独到之处主要在于它不是研究相等的敌对军力的胜负问题，而是解决实力悬殊的军力胜负问题。”（徐焰：《毛泽东与抗美援朝：正确而辉煌的运筹帷幄》，第220页。）“提出这一全新观念，是毛泽东的战略战术思想在新的历史条件下的一项新发展。”（徐焰：《毛泽东与抗美援朝：正确而辉煌的运筹帷幄》，第249页。）抗美援朝战争给了世界上武器装备最强大的帝国主义头号强国军队迄今为止绝无仅有的最沉重打击，标志着毛主席在世界舞台上彻底展现出了他作为最伟大战神的无敌韬略！

　　根据朝鲜战场双方作战实际情况，毛主席指出：“为了打落敌人的这种自信心以达最后大围歼的目的，似宜每次作战野心不要太大，只要求我军每一个军在一次作战中，歼灭美、英、土军一个整营，至多两个整营，也就够了......这就是说，打美英军和打伪军不同，打伪军可以实行战略或战役的大包围，打美英军则在几个月内还不要实行这种大包围，只实行战术的小包围，即每军每次只精心选择敌军一个营或略多一点为对象而全部地包围歼灭之。”（《建国以来毛泽东军事文稿（上）》：《对美英军在几个月内只打小歼灭战》）“敌人现在不但火力很强，战斗意志也还未衰落。我军过去总想用大包围的方法，企图一次解决敌人一个至几个整师，结果没有达到目的，而包围和歼灭敌军的几个连至一二个营的机会则较多。因此，不要做现在我军还不能做到的事，不要企图打大规模的歼灭战，而应精心设计，寻找机会，多打小规模的歼灭战。这样就可能逐步削弱敌军，振奋我军士气，并可减少我军伤亡。”（逄先知、李捷：《毛泽东与抗美援朝》，第170页。）“只要我各级指挥员精心研究情况，很好地布置兵力，组织炮火，每个军一次求得歼灭敌人一两个建制连到一个建制营是完全可以做到的。并且在目前敌人冒进情况下，是最有利于我捕歼敌人的机会。”（《建国以来毛泽东军事文稿（上）》：《多打小规模的歼灭战》）“此种作战，在若干个被选定的战术要点上，集中我军优势的兵力火力，采取突然动作，对成排成连成营的敌军，给以全部或大部歼灭的打击;然后在敌人向我军举行反击的时机，又在反复作战中给敌以大量的杀伤;然后依情况，对于被我攻克的据点，凡可以守住者固守之，不能守住者放弃之，保持自己的主动，准备以后的反击。此种作战方法，继续实行下去，必能制敌死命，必能迫使敌人采取妥协办法结束朝鲜战争。”（《毛泽东军事文集》第6卷，第324-325页。）

　　主席无比清晰、精彩的论述，蕴含着实现我军歼敌效果最大化、损失最小化的深刻内涵。美军的火力、机械化机动力，要远远强于日军和蒋匪军。面对拥有世界上最先进装备的军队，为了实现我军损失最小化，一方面不能再打大战役，从而避免受制于美军的机械化机动；另一方面要主动放弃守不住的阵地，注意争夺空间的反复性。为了实现我军利益的最大化，一方面在局部集中我军绝对优势的兵力和火力，对敌人成营成连成排的部队进行战术性包围和歼灭，以局部空前巨大的以强胜弱促成全局空前悬殊的以弱胜强；另一方面要充分发挥我军的战争艺术优势、精心设计作战方法，从而精准布置兵力、组织炮火、采取各种战争艺术动作，实现干脆利落歼灭敌人的目标。

　　从毛主席亲自决定的中共军队在史无前例的以弱胜强战争实践中的战略方针变化之中，我们可以清晰的发现：一方面，主席始终坚持以实现战略实效最大化为目标，坚持“以战略实效为纲”，实现我军利益最大化、敌军损失最小化；另一方面，毛主席始终在探索如何实现以弱胜强，从探索数量上极端悬殊条件下以少胜多、从少到多的战略方针，到探索装备上极端悬殊条件下以弱胜强的战略方针，从而“乱云飞渡仍从容”“敢叫日月换新天”，带领中国共产党和中国人民军队“扫除一切害人虫”，创造了古今中外无人可比的军事奇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