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暴原纪录|日军进攻古晋官员比百姓还惊慌

　　▲1941年9月24日，第三任拉者在古晋的法庭大厦广场前，举行盛大的布洛克王朝百周年庆典，英国海军还参与了阅兵仪式，只是三个月后，当日军进攻古晋时，却不见这些皇家大兵负隅顽抗。

　　▲▲1920年的美里市区街景。

　　2006年6月25日刊登

　　日本偷袭珍珠港不久，便一举攻占了美里，非但强为布洛克王朝的百年统治画下句话，也赤裸裸的暴露了平时耀武扬威之欧籍文武官员，在处变时竟比老百姓还惊慌失措，外强中干的丑陋面目。

　　日军进攻古晋

　　官员比百姓还惊慌

　　早在1888年，英国政府便与布洛克王朝的次任拉者查尔士签立条约，同意为砂劳越提供军事庇护，然而当第二次世界大战打起来后，英国在欧洲本土的战场已自顾不暇，连防守新加坡和马来亚海峡殖民地的军力，也显得首尾难以兼顾，岂有馀力再为砂劳越与北婆罗洲（沙巴）提供保护？

　　拉者王朝本身的武装力量，是由砂劳越野战部队、警察部队、新招募组成的义勇军、海岸防卫队、消防队、防空队、救伤队和童军团组成，名堂众多却装备有限，加上1940年十二月底，英国象征式的调派一支旁遮普军团到古晋和美里协防，这种没有海、空军的军事组合，充其量仅能维持内部保安，根本连防御外侵的自卫能力都没有。

　　百年庆典后战争爆发

　　1941年9月24日是布洛克王朝统治砂劳越的百周年吉日，此时东南亚各国都已在日本铁蹄的威胁下，太平洋上空战云密布，第三任拉者梵恩纳却宣布，从八月中旬开始，全国热烈庆祝百年大典，而9月的24、25和26日一连三天更是庆典的高潮，古晋除了有系列隆重的官方庆祝节目外，还举行赛船、赛马、球类比赛、文化表演，各类展览和火炬大游行等，总之是要营造出举国歌舞升平，祥和欢乐的氛围，可是大多数民众还是忧心忡忡，总觉得王室好象有些“隔岸犹唱后庭花”的味道。

　　百年大典过后不久，拉者夫妇与他的机要秘书等便在10月29日离开砂劳越，先是到马来亚游玩，然后前往澳洲，直至战后才回来。

　　实际上日本法西斯帝国主义，挥军侵占东南亚诸国的司马昭之心，自中日战争后已表露无遗，砂劳越华社在筹账会的主导下，慷慨捐款援华抗日，和密切关注中国的战局外，也早已嗅到硝烟的味道，因此当满朝百官沉醉于百周年庆典的欢愉气氛下时，民间却呈现一片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潇瑟景象。

　　民众做好逃难准备

　　战争的焦虑直接投影在产业市场上，很多业主深信战火就快烧到门前，忙于把房店产放盘，希望套现后能随时带着现款轻装逃命，然而际此非常时期，纵然削价求售，又有几人敢于承接？产业市场陷入滞销的泥沼。

　　更有组织与个人，忙于在店后或庭院里加速修筑防空壕，大多数民众则勤于囤粮，联络乡区的亲友，预作逃难的准备，一旦有风吹草动，便举家避居郊野，1941年11月24日，日本军机首次犯境，接着在12月13、14和15日连续三天的中午，古晋上空都出现谍机，由于砂劳越没有空军驻防，日机如入无人之境般来去自如，鬼子兵短期内必登陆的谣言四起，蜚短流长使市面陷于一片风声鹤唳的恐惧中。

　　▲日本登陆前，政府炸毁罗东炼油厂、储油库等措施引发滚滚黑烟直冲云霄的恐怖景象。

　　▲战前的罗东炼油厂全景。

　　▲加拿大山的一号油井档案图片。

　　日军侵占美里油田

　　在1941年12月7日，本地时间8日凌晨，日本六架航空母舰组成的联合舰队，偷袭了美国在夏威夷的珍珠港海军基地，仅耗了一个多钟头，便瘫痪了美国太平洋舰队的作战能力，太平洋战争全面爆发，不久后，美里的上空出现日本侦察机的踪影，看来婆罗洲岛上的这个产油城市，已成了倭寇侵占的首要目标。

　　12月8日凌晨四点，砂劳越国防部长诺克斯在武装部队司令的要求下，赴巴都林当兵营主持紧急会议，坏消息频频传来，先是美国珍珠港被袭，接着是新加坡遭遇空袭，战火已燃到眉睫，砂劳越岌岌可危，辅政司李高杰下令古晋全市停电熄灯，晋入备战状态。

　　毁油田设施

　　其实早在1941年11月底，英国远东作战总司令白思华将军到古晋访问，实地了解砂劳越似乎毫不设防后，不禁为本地的人民感到同情，然而因为美里盛产石油，是日本鬼子侵占的目标，所以便制定了类似“焦土政策”的机制，即日军铁蹄在残踏进美里之前，油田公司必须先把油井封闭，炸毁所有设施，使侵略者不能顺利钻取石油。

　　敌军很快就大举压镇，情势危急下，拉者政府决定启动所谓的“抵制行动”，也就是“焦土”机制，下令油田公司的1800名各级员工总动员，于驻防军团的协助下，拆除所有的设备，以洋灰封闭油井，甚至炸毁了罗东的油库、提炼厂和飞机场，12月8日下午五时，炼油重镇罗东陷于火海之中，直冲九霄的烈焰，震耳欲聋的爆炸声，使美里市民陷于无助及极度恐慌之中，市区内的坡众都仓促的撤往乡区，翌天（九日），整个美里几乎已成了寂静的空城。

　　船队遭日军袭击

　　“焦土”行动从12月8日开始，一直进行到13日才完结，当局动用三艘货轮把44名高级职员、旁遮普军团的兵士，和从油田拆卸下来的器材载离美里，朝古晋的方向开来，途中船队遭到日本军机的袭击，造成严重的人命伤亡，所幸未被击沉，最终驶进了砂劳越河河口，停泊在朋岭码头。

　　资产全落日军手中

　　其中一艘货轮“里比斯”号在古晋停泊了两天，于12月17日下午奉命把从美里撤出的油田公司高级职员、机密文件，和油井机械运往新加坡，以为日本鬼子就此无计可施，仅能光看着油井却抽不到石油，实际上整个所谓的“抵制行动”在执行起来却杂乱无章，中间留下了很多的败笔，好象遗漏了销毁瓜拉巴南的渡轮，在美里留下十九艘各类船只，几十架的汽车，使侵略者捡了个现成的交通工具，同时尚有许多机密文件，以及八万元的现金没被带走，这些资产最终全落入日军手中。

　　同时在沦陷前被护送到新加坡的油田公司技工、文件与设备，也在狮城沦陷后，全被日本人卤获，又悉数押回美里，因此在1942年，美里油田又再投产，沦陷期内，估计被侵略者抽走了75万桶的石油。

　　美里比古晋早８天遭暴政统治

　　且说在1941年12月16日的午夜，一万名日本侵略军在美里丹绒罗邦岸外，分乘登陆艇抢滩登陆，由于在当地协防的旁遮普军已撤退，警察部队成员也预先开小差，纷纷褪去制度返回家乡逃避战祸，所以侵略者没遭受到来自岸上的任何抵抗，倒是上天可能看不过眼，在海面上掀起滔天大浪，复因灯塔的导航灯已关闭，很多登陆艇被巨浪击沉，或冲撞向岸边岩石而沉没，数以百计的鬼子兵因此没顶溺毙。

　　▲罗东机场在日军攻占美里前，亦被政府守军先行炸毁，图为一架旧款小型飞机在机坪填油的历史图片。

　　▲美里丹绒罗邦海滨鸟瞰图，1941年日本鬼子便是在此抢滩登陆，侵占油城的。

　　枪杀灯塔守卫

　　凶狠的日军登岸后，先是枪杀了一名灯塔的守卫，占领了位于丹绒罗邦岸边，坐拥着无敌海景的省长官邸，活抓省长道本尼（R.L.Daubeny）、副省长腾纳（R.N.Turner）和另外三名欧洲人，他们后来全被送到古晋的巴都林当战俘营囚禁。

　　接着侵略军在岸边整合，列队朝美里市区开来，大军沿途占据了官方机构建筑物，派员镇守各条道路，当时市区的民众大多已闻风避居郊外，少数留守在店里的商家，也都紧闭起店门，鬼子兵宛如进入渺无人迹的空城，为此他们以枪柄敲打店门，命令店家出来迎接“皇军”，并听候各种差遣。

　　两勇士冒险发出电报

　　这天的清晨七时半，两位勇敢的电报操作员，冒险从瓜拉巴南河口的秘密基地，向首府古晋发出了无线电报，证实美里已告沦陷，而他们在接下来的两天里，依旧坚守本位，陆续向古晋发出关于美里最新状况的电报，12月19日他们突然发出了急电，声称行踪已暴露，日军正大规模在搜捕他们，从此以后就再也没有这两位勇士的踪迹，相信他们均已壮烈牺牲了。

　　侵略者在占据美里后，征用中华学校充作“南方派遣军总司令部”、占据华人机器研究所为“宪兵部”，和强征当年美里上流社会的休闲会所“珍卡纳俱乐部”为占领军最高司令部，随军登陆的日籍文职人员，很快就进驻了各个政府机构，再命令拉者政府的公务员重回工作岗位，美里民众比古晋市民早八天遭遇恐怖的暴政统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