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达 || 胡适哲学思想批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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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实用主义是什么？

　　胡适的反动思想的基础是美国资产阶级的实用主义哲学。为要批判胡适的反动思想，必先批判实用主义。

　　实用主义是美国皮尔士首创的，詹姆士和杜威是这一派有名的代表。胡适在《实验主义》中说，皮尔士最先发表了《科学逻辑的举例》和《如何能使我们的意思明白》两篇东西，前者说明实用主义和科学方法的关系，后者说明实验法实行时所得的效果能把观念弄明白。这就叫做实验室的态度。实用主义是从实验一个观念的效果这件事发生的。胡适引用皮尔士的话说：“一个观念的意义完全在于那观念在人生行为上所发生的效果。凡试验不出什么效果来的东西，必定不能影响人生的行为。所以我们如果能完全求出承认某种观念时有那么些效果，不承认它时又有那么些效果，如此我们就有这个观念的完全意义了。除了这些效果之外更无别种意义。这就是我主张的实用主义。”胡适把皮尔士这一段话加以解释说：“一切有意义的思想都会发生实际上的效果。这种效果便是那思想的意义。若问那思想有无意义或有什么意义，只消求出那思想能发生何种实际的效果；只消问若承认它时有什么效果，若不承认它又有什么效果。若不论认它或不认它都不能发生什么影响，都没有实际上的分别，那就可说这个思想全无意义，不过是胡说的魔话。”由此可见，实用主义是资产阶级这样一种说教：对于一种思想，资产阶级承认它时，于自己发生何种实用（即效果），不承认它时又发生何种实用，这样，那思想的意义便完全明白了。譬如说，对于马克思主义这种思想，资产阶级若果承认它便会自取灭亡，即于资产阶级没有实用，便认为它是“胡说的废话”。又如说，对于法西斯主义这种思想，资产阶级若果承认它便可苟延资本制度的生命；即于资产阶级有实用，这法西斯主义的意义便完全明白了。所以实用主义就是把求得一种思想对资产阶级有无实用一事来说明那思想的意义的一种学说。

　　詹姆士发挥了皮尔士的实用主义，说实用主义“不过是几个老法子换上一个新名目”。实用主义用那些老法子换了新名目呢？它从什么哲学的源流发生的呢？胡适在述说詹姆士的《实用主义》一书时，直率地说：“实用主义”是詹姆士“综合皮尔士、席勒、杜威、倭斯袜、马赫等人的学说，做成一种实用主义的总论”。这话说得很明白，实用主义的根源和马赫主义的一样，同是十八世纪英国主教贝克莱的主观唯心论。实际上，詹姆士在他的《实用主义》一书中，继承了贝克莱的学说，并承认贝克莱也是实用主义者。贝克莱的主观唯心论是用来反对十七、八世纪的一般唯物论的；马赫主义和实用主义是用来反对辩证唯物论的。这一系列的主观唯心论及其变种，列宁早在《唯物论与经验批判论》中彻底批判了粉碎了的，这里只就实用主义作补充的批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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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实用主义的“实在论”

　　我们知道，哲学上的根本问题是物质和意识的关系如何的问题。主张物质是第一性，意识是第二性的哲学，属于唯物论的党派；主张意识是第一性，物质是第二性的哲学，属于唯心论的党派。现在，我们来看实用主义对于这个根本问题是怎样处理的呢？

　　詹姆士说，实用主义有三个方面，即方法论、真理论和实在论。这里先检讨实用主义的实在论。

　　实在是什么？在唯物论说来，实在即是存在，即是物质。“物质是作用于我们的感觉器官而引起感觉的东西，物质是在感觉中给与我们的客观的实在。”实用主义怎样解释“实在”呢？詹姆士说，“实在”是由三部分构成的：第一是感觉，第二是感觉和感觉、意象和意象之间的种种关系，第三是旧有的真理。感觉是什么？詹姆士认为感觉本身就是物质。他说：“我们所知道的物质，是我们所得的颜色、形状、硬性等等的感觉。这些感觉是所谓物质的兑现价值。物质存在或不存在，于我们所发生的差别，就是我们有没有这些感觉。”他还引用贝克莱的主张，说“物质是这些感觉的一个名词”。他又说，“所以我们若说到人的思想以外独立的实在，是一个很难寻得的物”。这样的主张，和贝克莱主教所说物是“色、味、香、冷、热、软、硬等感觉的集合”或物是“观念的集合”是完全相同的，和马赫所说物是各种感觉的“要素的复合”或物是“感觉的复合”是完全相同的。这就是说，感觉完全是主观的东西，它并不是外界事物的反映。其次，实用主义者所说的意象，不用说也是主观的。至于所说的“旧有的真理”，实用主义者说它是人造的，是“先存的概念”，它更是主观的了。因此，实用主义者所说的感觉、意象和旧有的真理，都完全是主观的东西。这些主观的东西，就是实用主义者所说的经验，就是他们所说的实在。由此可见，实用主义就是唯心论的经验论。詹姆士自己也说：“实用主义代表哲学上一种完全习见的态度，就是经验主义者的态度。但是我看起来，它所代表的经验派的态度，比以前的样子更是极端，并且更少可以非议的地方。”詹姆士这段话，就是表明实用主义是彻底的唯心论的经验论。

　　经验是什么？在辩证唯物论说来，经验要以离开人类意识独立的客观世界的存在为前提。经验是人类在生产斗争和阶级斗争中所得到的关于自然和社会的知识。人在生产斗争和阶级斗争中，外界事物反映于感觉器官，形成为感觉，积累起感性经验。这些感性经验是思维的材料，经过了去粗取精、去偏存真、由此及彼、由表及里等一系列的思维过程，就把那些感性经验提高为理论。这些理论再经过生产斗争和阶级斗争来证明其正确。一切自然科学和人文科学的知识就是这样地形成起来的。在这里，我们可以说，上升为理论的经验，即是科学的知识。现在我们学习苏联的先进经验，就是学习苏联的自然科学和人文科学及其在社会主义和共产主义建设中的应用。

　　实用主义者否认经验与客观世界的关系，而只是承认经验与自己的感觉和情感有关系。实用主义者杜威，对于经验的解释非常狡猾，而且故弄玄虚，粉饰其主观主义。他认为经验是人和环境所起的交涉，是物观世界受了人的反动而发生的变迁。杜威这样的主张，就是在说经验是物质和意识的结合，这正和马赫主义者所说经验是物理的东西和心理的东西的结合一样，同是改装了的主观唯心论。所以实用主义者认为感觉和经验不是客观世界的反映，而是人的意识中所固有的东西。

　　由此可见，实用主义者所说的“实在”就是经验，经验就是“实在”，这是我们要特别注意的。实用主义者把经验当作塑造人物的原料一样，可以用这种原料塑造出任何物质的东西。所以实用主义者说：“实在是我们自己改造过的实在。这个实在里面含有无数的人造分子。实在是一个很服从的女孩子，她百依百顺的由我们替她涂抹起来，装扮起来。‘实在好比一块大理石，到了我们手里，由我们雕成什么像！’宇宙是经过我们自己创造的工夫的。”这话说得很明白，实用主义者是把经验当作“实在”，利用经验就可以塑造出“事实”、“事物”、“世界”、“宇宙”一类的东西来。

　　实用主义者还认定他们的经验是不断进化的怪物。他们把庸俗进化论的“进化”观念引入于“实在论”之中，认为他们的经验是一点一滴一分一毫的进化的，随着由他们的经验塑造出来的“世界”或“宇宙”也是一点一滴一分一毫的进化的。因此，他们说，他们经验中所产生的宇宙是“一篇未完成的草稿，正在修改之中，将来改成怎样便怎样，但是永远没有完篇的时期”。这便是说，他们的经验是一点一滴的渐进而没有突变的，由经验所产生的宇宙也是一点一滴的渐进而没有突变的。因此，实用主义者便依据这种庸俗进化论的观念，造出了实用主义的人生观。胡适说：“这种实在论和实用主义的人生哲学，和宗教观念都有关系，总而言之，这种创造的实在论发生一种创造的人生观。这种人生观，詹姆士称为‘改良主义’。这种人生观，也不是悲观的厌世主义，也不是乐观的乐天主义，乃是一种创造的‘淑世主义’。”这种淑世主义或改良主义的目的，据说是要拯救世界。拯救什么世界呢？当然是拯救资产阶级世界。因为在詹姆士生存的时代（他死于一九一○年），无产阶级世界革命时代到来了，资本主义丧钟敲响了。詹姆士为了拯救资产阶级世界，要冒险实行淑世主义，一点一滴一分一毫地实行改良，把资产阶级世界做到完满无缺的地位。运种改良主义的见解，杜威在他的社会哲学、政治哲学的讲演中也同样地强调着。他认为人们对于一种社会制度有两种相反的见解：第一种主张完全拥护，第二种主张完全推翻。他自己提出第三种见解，主张逐步实行改良。这第三种见解和第一种是一致的，即主张拥护资本主义制度，只实行一点改良。所以实用主义即是资产阶级改良主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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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实用主义的真理论

　　真理是什么？在辩证唯物论说来，真理是人们的认识正确地反映了客观世界的法则性。这即是说，主观符合于客观。反之，认识如果不能正确地反映客观世界的法则性，或者歪曲了客观世界的法则性，便是谬误。这即是说，主观不符合于客观。至于鉴别真理和谬误的标准，只能是社会的实践。只有在社会的实践的过程中（即在生产斗争过程中，在阶级斗争过程中，在科学实验过程中），人们按照所认识的客观世界的法则去实践而得到了符合于那个法则的效果时，这认识便是真理了。所以列宁说过：“从生动的直觉到抽象的思维，从抽象的思维到实践，这是认识真理、认识客观实在之辩证法的路程。”辩证唯物论的真理论就是辩证唯物论的认识论。它认定：（一）真理是客观的；（二）真理是在实践中认识的；（三）科学法则是人们在实践中认识了客观事物的法则并得到实践证明的论理认识，它是客观真理的反映。所以科学法则是“不以人们的意志为转移的客观过程的反映，人们能够发现这些法则，认识它们，研究它们，在自己的行动中估计到它们，利用它们来为社会谋福利，但是人们不能够改变或废除这些法则，尤其不能制定或创造新的科学法则。”利用科学法则来为社会谋福利的意思，就是说，要根据所发现的科学法则去行动，来求得预想的结果，来为社会谋福利。正因为科学法则符合于客观的过程，所以人们才能够利用它为社会谋福利即在实践中实现预想的结果。这实践的结果恰恰又是证明那科学法则符合于客观过程的。辩证唯物论对于真理的说明，大致就是这样（还有相对的和绝对的真理论，这里不详细说明了）。

　　实用主义的真理论和辩证唯物论的真理论完全相反。实用主义者从根本上否认客观世界，否认客观的真理，否认客观的科学法则。他们说，真理是人造的，科学法则是人造的。詹姆士说：“凡真理都是我们能消化受用的，能考验的，能用旁证证明的，能够稽核查实的，凡假的观念都是不能如此的。”胡适解释说：“真理原来是人造的，是为了人造的，是人造出来供人用的，是因为它们大有用处所以才给它以真理的美名的。我们所谓真理，原不过是人的一种工具，真理和我手里这张纸，这条粉笔，这块黑板，这把茶壶，是一样的东西，都是我们的工具。”他又说：“科学律例是人造的”，“是假定的，——是全靠它解释事实能不能满意，方才可以定它是不是适用的。”实用主义者究竟怎样自造真理、自造科学法则呢？实用主义者既然否认客观世界而认为主观经验就是一切，那么，他们的认识就不是认识客观世界而是认识主观经验了。实用主义者用主观经验去认识主观经验，就只要专凭自己的推想力去捏造一种什么观念或思想，认识过程便结束了。于是，他们就在认识过程终结以后，把所捏造的什么观念或思想拿到实践中去实践，看看那种观念或思想能发生什么“效果”，或者看它“解释事实能不能满意”。如果有了“效果”，或者解释得满意，那个观念或思想便成了真理。这便是实用主义的真理论。

　　我们决不要被实用主义者所说的，“实践”或“实验”的名词所迷惑。它们是在认识过程终结以后才拿出所谓观念或思想去实践的。在他们的认识过程中始终没有实践。他们根本不接触到客观世界，而只是开动脑经把主观经验组织为一个观念或思想，根本用不着实践。所以他们的认识论是离开实践的（也许有人要问：他们开动脑筋算不算得实践？我的答复是：把开动脑筋当作实践，那是唯心论者的说法。辩证唯物论者所说的实践是生产斗争，是阶级斗争，是科学实验，这是和唯心论者所说的开动脑筋是根本不同的。唯物论者在实践中运思的时候，也是开动脑筋的，却不算是实践）。我们切要注意辩证唯物论所说的实践这个概念的意义。实用主义者要实践，只是要试试自己所捏造的思想或观念有无效果，或解释事实能否满意，这就是他的目的。

　　我们也不要被实用主义者所说的“效果”或“实用”的名词所迷惑。前面说过，我们利用科学法则从事于生产斗争和阶级斗争，是希望得到预想的效果或实用，来为社会谋福利。我们所以能够得到预想的实用或效果，完全是因为根据科学法则去实践的缘故，同时这种实践中的实用或效果恰恰证明了那个科学法则正确地反映了客观的过程。正因为科学法则正确地反映了客观过程，正因为它是客观的真理，所以我们才能利用它来得到预想的实用或效果。共产党的一切政策和计划都是以客观的社会发展法则为准则的，所以能够得到生产斗争和阶级斗争的胜利，这是大家所知道的。

　　实用主义者所说的实践，只是把主观上所捏造的思想或观念拿去实行，看它能生什么效果或者解释事实是否满意。他们只是注意那种思想所发生的效果，并不是实验那种思想是否与客观过程相符合，因为他们根本否认客观世界或客观过程，而只是要把效果来证明那种思想与他们的主观经验即由经验所构成的“实在”相符合。我们说：实践的效果证明主观与客观相符合。他们说：实践的效果证明主观与主观相符合。总之，实用主义者把主观中捏造的思想投到实践中去看效果，有效果便是真理（实际上是假理）。效果，效果，这是实用主义者所需要的唯一的东西。所以实用主义是把有效果的东西当作真理的一种歪理论。

　　列宁在《唯物论与经验批判论》中指斥过马赫关于真理的谬论。马赫说：“认识是……生物学上有用的心理经验”，“只有效果才能区别真理与谬误……”。列宁指斥说：“在马赫那里，这类命题是与他的唯心论的认识论并列在一起的，而并没有决定在认识论上选择这个或那个确定的路线。只有在它反映不依存于人的客观真理时，认识才能是生物学上有用的，在人的实践中有用的，在保存生命上、在保存种族上有用的。对于唯物论者，人的实践的“效果”证明着我们的表象与我们所感知的物的本性之符合。对于唯我论者，“效果”是我在实践中所需要的一切，实践是可以同认识论分离开来的。”列宁这个指斥，对于马赫主义分支的实用主义，完全适当。米丘林派的“遗传与变异”的学说，在农业生产的实践中证明了它是客观的真理，所以它在生物上、在保存生命上、在保存种族上都是有用的。农业生产中的效果证明着“遗传与变异”的学说是和生物界的发展过程相符合的。实用主义者只要“效果”，只坚持自己主观的真理。实际上，主观的真理是没有的。它只是歪理。

　　主观唯心论是和宗教相一致的。实用主义既然否认客观世界、否认客观真理，而坚持主观真理、结局必成为信仰主义。因为实用主义者的主观真理，是根源于自己的信仰而来的。他们信仰了某一观念确实于自己有好处，那观念便是真的。有好处的东西即是“善”，因而“真”即是“善”，“善”即是“真”。詹姆士说：“一个观念，只要我们信仰了它是有益于我们的生活，就是‘真’的。你们自然承认它是善的，因为它既然有益到这个限度。倘使我们因它的帮助所做的事是善的，这观念自身也一定是善到那个限度。……让我现在单说，‘真’是‘善的一种’，不是如平常所假设的，于善以外，别为一范畴而与善同等的。凡在信仰上是善的，并且因为确定的可指示的理由而是善的，这就是真的。”实用主义者这样地把“真”和“善”混同起来，完全是信仰主义者必然的归结。

　　由于实用主义是信仰主义，就必然皈依于上帝。詹姆士说：“如果神学的观念于具体的生活能有价值，它在实用主义上就是真的，就真到这个限度。”詹姆士又说：“在他方面，上帝的观念，纵没有如数学观念的明了，却有一个实际上的大优点，就是保证一个理想的秩序，可以永久存在。”又说：“你自己个人经验，给了你一个上帝以后，上帝的名词，至少给你休息日的利益。”够了！实用主义原来是资产阶级的宗教！上帝这个观念之所以是真理，就因它能保证资本主义制度的永久存在，并能给一般人以休息日的利益！实用主义的真理论不过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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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实用主义的方法论

　　实用主义者说：实用主义只是一个方法，只是几个老法子换上一个新名目。他们的方法究竟怎样呢？据詹姆士说，实用主义的方法是“要把注意之点从最先的物事移到最后的物事，从通则移到事实，从范畴移到效果”。这所谓“最先的物事”就是通则、范畴、定理等等；所谓“最后的物事”就是人生经验。所谓从最先的物事移到最后的物事，就是把一些通则、定理、范畴等等“现兑”做“人生经验”，看那些事物（即经验）观念、信仰等对于人生有什么影响或效果，因而决定它是不是真理。胡适在这里表明了这个商人哲学的意思说：“一个观念（意思）就像一张支票，上面写明可支若干效果；如果这个自然银行见了这张支票即刻如数兑现，那支票便是真的——那观念便是真的。”

　　列宁在《唯物论与经验批判论》中指出了哲学上的两条基本路线：第一是唯物论的路线，它从存在到思维，从物质到感觉；第二是唯心论的路线，它从心理的东西到物理的东西，从自我到环境，即从思维到存在，从感觉到物质。实用主义的方法论是唯心论的路线。

　　杜威的实用主义是偏重于方法论的。他对于实用主义的方法说得比较详细。他认为经验就是生活，生活就是应付人类的环境，而应付环境的工具是思想。他把思想的作用看得很重要，因而把哲学上的根本问题“改变为解决人的问题”的思想方法。杜威的思想方法分为五步：（一）“疑难的境地；”（二）“指定疑难之点究在什么地方”；（三）“提出种种假定解决的方法”；（四）“决定那一种假设是适用的假设”；（五）“证明”。这是杜威的有名的思想五步法，胡适继承这五步的方法，把它缩短为两步，即“大胆的假设和小心的求证”。杜威的这个五步法，是唯心论的形而上学的方法，后面还要批判。

　　胡适说，杜威在哲学史上是一个大革命家。因为杜威把实用主义归着于方法论，把哲学上的根本问题改变为“解决人的问题的思想方法”，因而把哲学上的一切唯心论和唯物论的争论都看做是不成问题的争论，都可“以不了了之”。照这样，杜威是把认识论革掉了，大概这就是所谓哲学革命吧！杜威自己也说：“哲学如果不弄那些‘哲学家的问题’了，如果变成对付‘人的问题’的哲学方法了，那时候便是哲学的光复日子到了。”杜威说“哲学的光复”，胡适说它是“哲学的革命”，意思是相同的。哲学不谈唯物和唯心的问题，即是不谈认识论而只谈方法了，这是真的把资产阶级哲学的命革掉了。单谈方法的著作是很多的，何必把所谓“方法”穿上哲学的外套呢？胡适在“哲学是什么”的讲演中，也重复了同样的意见。他认为从来哲学所研究的各种问题，现在都有各种科学去做专门研究了。科学比哲学要精确得多，科学所研究的东西，就无须哲学再去研究了。科学夺去了哲学的许多地盘，现在给哲学留下的东西就只有人生问题。将来研究人生问题的社会科学如果也比哲学更精确了，那时哲学便消灭了。胡适在别的地方还会讲演过“哲学的将来”这个题目，有人用文言记录了他的大意，这里摘录几句。他说：“凡是科学家能解决之问题，哲学家应充分接受，而曰是，是，不可再妄发议论。……凡科学家认为非关重要，不成问题者，不必再去研究，以不了了之可也。总之，以后对于哲学问题或有批评之人，只可称之曰思想家与理论家，不能别树一帜而曰哲学家。以上所说，均系经验之谈，盖鄙人吃‘哲学饭’十有余年，自知错误，不敢再自害害人，故今日在此‘盘账’，‘宣告休业’云云。”“哲学”快消灭了，这真是资产阶级哲学的悲哀！胡适的话是对的！资产阶级哲学是要随着资产阶级本身的消灭而一同消灭的。至于我们的马克思主义哲学却如同旭日东升，光芒万丈，它随着世界的发展而更趋发展，它的光芒照耀着全世界人民向着共产主义的大道前进。

　　总起来说，实用主义原是资本家的商品主义。资本家买卖商品，只注意商品的效用，效用就是商品的价值，再不讲什么道理。实用主义者玩弄观念，只注意观念的效果，效果就是观念的价值，再不讲什么道理。这样的实用主义又变成了美帝国主义的蛮不讲理的、实力政策的哲学。美帝国主义只注意实力政策可以威胁全世界人民，攫取最大限度的资本主义利润。最大限度的资本主义利润就是实力政策的价值，再不讲什么道理。御用哲学家要用实用主义来对抗马克思主义哲学，正和用雪球对抗太阳一样，阳光一照，雪球自会消散的。

　　胡适反动思想的基础，就是这样一种实用主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