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午|孕妇怀孕9周脑死亡，被强制继续妊娠 | 当技术进步遇上社会倒退

　　外媒最近报道了一件令人发指的悲剧：

　　美国佐治亚州亚特兰大市的一名30岁、已怀孕9周的孕妇，在今年2月突发脑血栓被宣布脑死亡。

　　然而，医院却告知家属，孕妇哪怕已经脑死亡也必须继续妊娠直到胎儿出生。

　　美国最高法院在2022年裁决推翻了关于堕胎合法的“罗诉韦德法案”，并将堕胎的合法性问题留给了各州政府来决定。而因为佐治亚州的《活婴公平与平等法案》禁止在检测到胎儿心跳后堕胎，医院只得遵从法律的规定。

　　为了给这名脑死亡孕妇提供生命维持，医院只能通过呼吸机维持孕妇心肺功能正常，通过静脉输注营养液保证机体及妊娠营养需求，还要通过各类药物应对感染、血栓等各种状况。

　　目前，这名脑死亡孕妇已经在这种状态下妊娠了3个月，她还需要继续妊娠3个月至32周，以确保胎儿可以在子宫外存活。而这种状况出生的婴儿，健康和智力水平大概率会出现很大问题。

　　不仅如此，为了维持脑死亡孕妇妊娠需求，家属还要面临极其惊人的医疗账单。

　　这无疑是一场巨大的悲剧，对脑死亡孕妇和家属而言都是非常残忍的。以法律之名，孕妇真真切切地成了一个“生物容器”或者说只有孵化功能的“子宫”。科幻片对未来社会技术专制的寓言，在这一刻被具象化。

　　在中世纪的封建社会，虔诚的教徒们即便想这么干，也不可能具备相应的医疗技术条件。

　　而现代医疗技术的巨大进步，让虔诚的教徒终于有条件付诸行动。本应服务于生命尊严与健康的现代医疗技术，却在这起悲剧中成了法律强制执行的工具。呼吸机、营养管等生命维持系统本用于抢救濒危生命，却被用于延续一具已无意识的躯体，“救人性命”被异化为“维系器官功能”，以服务于“胎儿生命权优先”的意识形态目标。

　　这起悲剧之所以引起笔者的关注，是因为它折射出了未来的技术专制图景，其背后有着更加广泛的社会隐喻。

　　这起悲剧所暴露出的，不仅是保守派推行禁止堕胎法案所引发的争议，更暴露出技术高度发展的资本主义社会权力运作模式的深层危机。

　　今天的国人，把堕胎合法视作妇女天经地义享有的权利，是因为新中国和前苏联等社会主义国家在刚刚成立之初，就把女性堕胎的自主选择权当作妇女解放的重要内容之一。1920年，苏联由卫生人民委员会和司法人民委员会公布法令，宣布堕胎合法化；新中国也在1953年明确赋予了妇女堕胎权利。

　　而在当时的社会主义国家之外却并非如此。

　　1934年，左翼记者邹韬奋前往苏联考察，一年后他将在苏联的所见所感汇编成《萍踪寄语》出版。他在书中写道：

　　堕胎是各国——除苏联外——法律所严禁的，堕胎的妇女和帮助堕胎的医生都是有罪的。

　　堕胎不合法，并不意味着堕胎现象不存在，妇女们只能选择在不具备医疗条件的灰色角落堕胎。

　　邹韬奋写道：

　　自法律规定堕胎合法后，在十年中由此拯救了妇女的生命达30万人。在堕胎未规定为合法前，在俄国每年死于堕胎的妇女约三万人。

　　邹韬奋还记录道：

　　医生堕胎施行手术都在五分钟即完毕……（妇女术后）被送到休养室里去。在休养室里，前一两天经过手术的妇女，有的在看书，有的很起劲的在和别榻上的妇女大谈其天。

　　也就是说，堕胎在苏联不仅被允许，妇女堕胎后还在公立医院受到了免费的护理。当然，此举并非鼓励堕胎，医生一般会先劝妇女不要堕胎，说明堕胎的危害。社会主义国家的堕胎合法化仅仅是从保护妇女的角度出发。

　　当然，那时的苏联对堕胎也并非完全没有限制——“第一次怀孕的，不得堕胎；已怀孕逾三个月的，不得堕胎。”后一条是出于医学方面的考虑，因为怀孕三个月后堕胎的危险大大增加；前一条则是苏联在当时对两性关系的认识过程。

　　堕胎合法化加上完善的社会福利保障制度使得苏联的人口出生率大幅降低，二战前夕出现了人口危机，斯大林违背了列宁同志的遗志，暂时取消了堕胎合法的规定，堕胎需要经过严格的申请审批。直到二战后，苏联才逐步恢复堕胎合法。不过其他社会主义国家在建立之初，都明确赋予了女性堕胎的权利。

　　与此形成鲜明对比的是，19世纪，在天主教移民反堕胎信念的驱动下，美国各州相继明确将堕胎定为刑事犯罪。

　　在上世纪60年代开始的民权运动的推动下，直到1973年，以罗诉韦德案为契机，美国民众才迫使联邦最高法案作出表决，承认美国堕胎的合法化；其他资本主义国家例如法国是1975年将堕胎合法化。

　　显然，堕胎合法化是国际共产主义运动推进妇女解放事业的结果，包括美国的民权运动也是受到国际共运以及红色中国影响的。然而，今天那些虚伪的资产阶级自由派却将贪天之功据为己有！

　　在全球资本主义危机不断深化的背景之下，资本专制正在被不断加强，国际共运所取得的成果相继被蚕食，全球都在面临政治右转，以及保守主义甚至是封建主义的回潮。表现之一就是美国最高法院在2022年推翻了“罗诉韦德法案”，这是美国社会从资本主义向封建主义倒退的标志。

　　更加荒唐的是，美国最高法院作出这项裁决的时刻，只有半数的民众明确反对，很多民众对此表示支持。这从一个侧面表明技术进步已经沦为资产阶级权力扩张、加强资本专制的载体，算法推荐系统无时不刻不再塑造公众的认知、灌输意识形态、制造“共识”，这是特朗普这个波拿巴式的小丑得以上任且再次当选的基础之一。

　　这是值得我们警惕的，相比于堕胎非法这个显而易见的封建裹尸布，陷入统治危机的资产阶级会在更多更隐蔽的议题上通过技术进步制造“共识”、制造倒退！